卢植哑然,继位天子的人选是由臣子来选定,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称不上绝对的忠诚。
若非汉文帝确实是圣君,汉宣帝也是一代明主,周勃、霍光在历史上的名声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但他们确实是成功了,周勃和陈平迎立了可称后世君王仪范的汉文帝刘恒;霍光废昌邑,迎立了昭宣中兴中的汉宣帝刘病已,这是改变历史轨迹的重大决定。
即便周勃晚年惶惶,霍光死后遭到族诛,麒麟阁上甚至无有名字,但他们的事迹仍然被传唱。
看着卢植的表情,皇甫嵩笑道:“罢了,说这些也没多大用处,毕竟你卢子干做不出这种事。既不愿为,亦不愿赌。”
“那若是义真兄,又如何为之?”
“我?”皇甫嵩指了指自己,见卢植点头,他笑道:“谁有传国玉玺,谁的诏书就是天子之诏,我便听谁的诏令,就是这般简单。”
卢植喟然道;“果然是义真兄的风格,可这般行为虽然法理无损,但人情有碍啊,毕竟君臣一场,如何能……”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这世间哪来那么多两全其美之事?”皇甫嵩摇摇头,沉声道:“既要不负人情,又要不违法理,这便是圣贤再世,恐怕也做不到啊。法理人情,只能择其一,我选择了法理。而你若不能尽快做出选择……子干啊,寿数不多了吧?”
卢植瞳孔一缩,随即苦笑道:“果然瞒不过义真兄,近些日子愈发感觉力不从心,已是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心绪烦躁,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你挑下了整个天下的担子,这本已是天下最难为之事。你却还想把他做的尽善尽美,这是何等的心比天高?要我说,你那学生就很聪慧,早早避开了雒阳是非地,在邺城坐看天下风云。而照如今的局势,他恐怕……”
皇甫嵩话未点明,但卢植心下了然,他喟然道:“他的路,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了,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从他挤走韩馥开始,他就走上了一条与我不同的路。
至于义真兄说这天下的担子,呵,若非你们一个个隐居的隐居,重病的重病,我又何必这般艰难?这担子总要有人去挑,既然你们不愿出头,那便由我来勉力为之吧。当仁,不让与人。”
“双方总要决出个结果,你这般夹在中间,是没有出路的。”
“……我不知道,但有些事即便没有出路,我也不想为之而改变,臣有臣道,不可逾矩啊。”
“致君尧舜上,你们这些迂腐书生何时能够清醒过来?”皇甫嵩面带薄怒,指着卢植斥道:“人有千形万种,君王又何尝不是?夫子只有一个,所以他是圣贤。圣君仅有数人,所以才是圣君。若人人皆可尧舜,那尧舜又有何意义?
为臣之道,尽到法理当为之事,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便是不愧天地;何曾有你这般天真之人?”
“并非天真,虽然世道难为,但我仍想一力为之,前人未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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