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拿着案几上的信纸走到沮授身边递给他:“不必试探,李明远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目的。”
沮授一愣,展开信纸匆匆一阅,只觉得一阵目眩:“臣在外日久,恐邺城有异。变法非一地之事,乃天下之事,若邺城俱是抱残守缺之辈,纵然大王鼎力支持,臣也难有所作为。恳请大王召臣回邺,培植羽翼。”
“这……”饶是沮授活了几十年,历任州郡县官吏,经传通习,也未见过这般相处的君臣。
虽然坦白是好事,但李澈真的这么相信刘备不会对他起嫌隙?身为第一重臣,竟然毫不顾忌的表示自己要培植羽翼,掌控朝堂,卫将军疯了吗?
刘备喟然道:“明远不会在孤面前遮掩什么,而只要这江山之主还是高祖血脉,孤也愿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不仅是患难共起的情谊,亦是为大汉江山万世计的支持。
公与,大汉积弊甚重,中兴之后,你可有革故鼎新之法?”
“臣……惭愧。”沮授喟然一拜,他的确有一系列政令想要实施,但若对比李澈那些堪称离经叛道的变法,他的那些做法更多的只能起到续命的作用。
他很清楚这一点,革新吏治,防范外戚宦官,改革察举,这些他都想做,但这些都不治本,无法做到根本的改变。
“公与不必惭愧,文若、公达亦直言相告,他们没有信心也没有魄力去做明远所做的那些事。”刘备搀扶着沮授,恳切的道:“人各有所长,从两年前开始孤便发现了,明远对于未来之事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
他或许并不如诸君一般通晓经传,也没有超卓拔群的智计,但他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事,敢去做,敢去想。
公与想必也是读过《商君书》的,汤武之王也,不循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大汉延绵近四百载,早已遍是沉疴,若不能革故鼎新,孤之中兴或许便如平王东迁一般,四百年强汉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如东周一样苟延残喘。
这非孤所愿,孤是高祖血脉,中山靖王之后,孤要将高祖的荣光延续下去。光武没做到的事,由孤与诸君携手而为!孤知卿忠心,孤待明远如腹心,待诸君亦如手足。腹心肝胆照,手足共施为。无腹心,则无以明前路;无手足,则无以斩荆棘、行万里。愿君勿疑。”
“臣……”沮授有些颤抖,眼眶有些湿润,君王非以权压臣,而是视臣为友,这正是儒家所追求的圣主,君臣年余,沮授很明白刘备此言发自真心,他也是第一次见刘备这般意气风发,敢与光武较高低。
刘备语气渐渐激昂起来,大声道:“孤也不欲在公与面前掩饰什么,事已至此,舍孤之外,何人能当天下?而这乱世既是灾祸,亦是机会,唯有与孤自微末而起的众爱卿才能与孤同心同德。
这些事,拖不得,这些问题,也留不得。孤想与众卿开创新的大汉盛世,想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他日云台之上,同享万世香火!”
“臣……愿为王前驱,效犬马之劳,助大王再现大汉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