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和陈纪的关系很特别,荀彧的祖父“神君”荀淑与陈纪的父亲陈寔并称为“颍川四长”,同为汝颖士人的领头人物,荀淑年长,算得上是陈寔的前辈。
花甲之龄的陈纪与尚未到而立之年的荀彧因而常常同辈相论,其子陈群却又与荀彧为友,而陈群又看上了荀彧的女儿。
这混乱的关系若是在后世,能绕昏一大群人,但在东汉的士林圈子里却不鲜见。毕竟达者为先,年高德重的荀淑也曾称十四岁少年黄宪为师,这并非什么羞耻的事,韩愈《师说》中所向往的“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正是这个时代的写照。
荀彧是很尊敬陈纪的,颍川的老一辈士林代表在党锢中遭受了不轻的打击,顶梁柱荀爽也在之前袁术之乱中辞世,陈纪是如今硕果仅存的颍川士林宿老之一。
更何况陈纪往往能看透事情的本质,其独善己身又不败德的智慧正是数十年沧桑所积累的经验。
对于刘备回雒阳这件事,荀彧的内心或许比城中不少曹操派官员还要复杂。虽然对于刘备和李澈的变革之路荀彧已经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但眼睁睁看着新时代的来临,荀彧还是有些莫名的伤感。
当陈纪登门拜访的时候,荀彧还在一个人抚琴调音,寄情于乐来缓解心中的迷茫。
年轻俊逸,黑发如墨的君子,白发苍苍,长髯及胸的老者。却又如积年好友一般熟络,陈纪也不待荀彧回应,笑呵呵的便径自坐下,静静听着荀彧演奏。
曲罢,陈纪饶有兴致的问道:“文若好兴致,只是佳乐无人聆听,岂不暴殄天物?”
荀彧淡淡的道:“自娱自乐,不登大雅之堂,恐辱清听。”
“谦虚过甚,谦虚过甚啊。”陈纪抚掌大笑道:“若是文若此曲都难登大雅之堂,那天下乐者都该砸了自己的器具,以免污了他人之耳。”
“司空位高事繁,怎的有空光临寒舍?”
“比不得尚书令居中定谋,梳理天下事务。老夫这司空录尚书事也只是给尚书令打打下手,算不得太忙。”
荀彧挑了挑修长的眉毛,慢条斯理的道:“魏王回京的事宜司空准备的如何了?”
“正在准备啊,登门拜访,正为此事。”
荀彧不动声色,淡然问道:“司空这话却是有点意思,拜访本官与迎接魏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有人担忧荀令君一时想不开,特别拜托老夫来看一看。稍作开解罢了。”
荀彧呵呵笑道:“有趣,司空这话着实有趣,我本是魏王之臣,就算如今忝为尚书令,也抹不掉这一层关系,魏王回京本该高兴,有何想不开的地方?”
“荀文若之聪慧明智,世间少有,但却正因为这份聪慧,才容易陷入僵局。老夫实...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