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只留下这位年轻的尚书令独自面对。
荀彧倒是不慌不忙,轻声道:“此事魏王已有成算,诸公勿要担忧,断不会辱了大汉声名。”
有老臣不悦的道:“魏王未曾在中枢久居,不知礼法。有礼仪之大谓之华,华夏自古礼仪之邦,与国邦交焉能敷衍了事?若荀令君无暇,老朽请命负责迎接使者一事。
须知鲜卑非比其他,此事还当上告太庙,禀孝灵皇帝,以慰其在天之灵。”
“正是,鲜卑多纳北逃士人为其用,自知中原礼法,若招待不周,岂不是让北境蛮夷笑我华夏无人知礼?”
旁人正待附和,却见荀彧面色猛的一沉,冷声道:“南宫禁地,天子所居。尚书台亦是中枢要地。擅自聚集,已是有违礼法,大声喧闹,更有藐视君王之嫌!来人!将这二人拉下去,廷杖二十,逐出宫门!”
荀彧突然变脸,让所有人大惊失色。自刘备入京后,刘协除了上朝,便再没有来过南宫。后妃更是未出北宫半步。加之尚书台人数渐长,南宫禁地已渐渐形同虚设,官员再不需宦官引路,可直入尚书台参与机要。
荀彧又向来是温润君子的模样,不急不躁不怒,不少人已经渐渐忘了,这里是皇城,真要细论起来,没有黄门侍郎或是宦官引路,擅入宫禁都堪称谋逆,更别说大声喧哗。
再加上此前一口一个礼法,荀彧以礼法处置,他们似乎也无话可说。
“这……令君息怒,令君息怒。”眼见侍卫遵荀彧之令上前拿人,崔烈连忙做起了和事佬,劝说道:“他二人也是为国担忧,急切之下失了分寸,还请令君恕罪。二位也快快向令君赔个不是。”
两名老臣被侍卫倒拖着,衣袍散乱,冠带倾斜,早没了仪态。但在老同僚和门生故吏面前却放不开面子,嘴唇微微蠕动,终究说不出服软之语。
崔烈大急,雒阳大变过数次,他早已认清了局势,不再头铁。今日也是却不过情面,不曾想老友们还是个个固执,也是杨彪掌权的时间里太过疲软,才让这些人故态复萌,以为自己还是一言九鼎的朝廷重臣。
眼见这二人要被拖了出去,尚书台内转出一名老者,笑着对荀彧劝道:“终究是为国辛勤数十年的老臣,陛下与魏王仁厚,想必也不愿看到他们受刑。还请令君息怒,暂且寄下这二十杖,如有再犯,一并处罚可好?”
方才还“凶焰滔天”的荀彧似乎一下熄了火气,施礼道:“既然郑尚书这般说了,本官也不好坚持,权且饶过他们一次便是。”
“康成先生!”崔烈大惊而呼,其余老臣一愣,反应过来后也是大惊失色。
崔烈是见过郑玄的,其他人虽然未必见过,却也久闻其名。作为马融之后,古文经学的领军人物,再加上作文三篇批驳今文领袖何休,让古文经学彻底压倒了今文经学,郑玄是真正的当世儒宗。
面对这样一位清流中最顶尖的人物,刚才还一脸倔强的老臣们顿时哑了火。荀彧是小辈,纵然名扬天下,但刑罚老臣,也是会被天下物议的。
可郑玄不同,无论是士林名望还是如今的权势,郑玄都远超他们。若是恼了郑玄,再给他们几十廷杖,天下人恐怕也只会叫好。
再说了,向郑玄低头,也比向荀彧低头更加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