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鲜卑的两波使者,陈王使者虽然显得有些狼狈和焦虑,但气魄上更加从容。两波鲜卑使者自从进了雒阳城后,大部分人一直处于一种极度震惊的状态。就算是慕容成这样的鲜卑贵族,也遮掩不住脸上的震惊之色。
无他,对于久居漠北的鲜卑人来说,弹汗山上的王庭就是他们见过的最雄伟的城池,可王庭比起雒阳城,就好像一座村落民居一般。
此前也见过几座汉地城池,本已有所心理准备,然而雒阳的华丽庄严还是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进城之后,高耸入云的皇城门阙仿佛天阙一般,就连慕容成心里都下意识的想到:“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不愧为天子。”
只有紧随在后的步度根脸上严肃无比,就算听北逃的汉人说了再多,终究不如亲眼一看。汉人的可怕,远远不止是那强大的军事实力和众多的人口。
大鸿胪侧头笑眯眯的对慕容成道:“让慕容大夫见笑了,由于几代先皇勤俭守礼,不肯逾制,故而雒阳城远不及长安来的壮丽。只是不知比起弹汗山上的王庭又如何?”
慕容成面色一变,打个哈哈道:“可算是各有千秋吧,王庭建于弹汗山上,比起雒阳的华丽,更多的是雄壮宏伟。”
“惜哉未得一见,本官素喜天下各族风物,早就听闻了檀石槐大单于在弹汗山立下王庭,统率万里鲜卑,可惜公事繁忙,不能亲往,悲夫!”
说着,大鸿胪抚须长叹,一副对王庭悠然神往的模样。
慕容成怎么听怎么别扭,脸色都涨紫了,檀石槐统率万里鲜卑,可如今的魁头手下连三千里都没了,总觉得这位自号了解各族风物的大鸿胪在阴阳怪气。
旁边的蹇曼使者经过翻译的不断解释,终于听明白了他们在讨论什么,露出鄙视的神情,用蹩脚的汉语说道:“魁头是窃国的贼,如果是蹇曼大人做大单于,鲜卑不会分裂!”
慕容成瞥了一眼不动神色的步度根,怒斥道:“胡言乱语!鲜卑分裂,也该要追究和连的责任!若非他恣意妄为,被人射杀,鲜卑又怎么会乱成这样?
还有蹇曼,魁头大单于也是檀石槐大单于的后裔,是各部大人公推的大单于!他若想要争位,便该争取各部大人的支持,而不是胡搞阴谋诡计!他辱没了自己高贵的血脉!”
“你!胡说!蹇曼大人是大单于!魁头是贼!”比起慕容成的汉语水平,蹇曼派来的使者显然差了太多,情急之下更是语无伦次,索性叽里呱啦的一通鲜卑话,指着翻译道:“你!告诉他们!”
翻译一脸为难,显然蹇曼使者说了很多不合适的话,尤其是慕容成在场的情况下,更不适宜翻译出来。
大鸿胪强忍着笑,这刻意安排的一幕显然起到了预想中的作用,干咳一声道:“马上到皇城了,诸君还是好好整理下仪表,准备面见天子吧。”
翻译舒了口气,比划着把意思传达给了蹇曼使者,换来了一声重重的鼻音:“哼!”
但显然他也不敢在此发作,只能是闷着气,好好整理了一下衣冠。
慕容成呵呵一笑,之前的郁结之气几乎一扫而空,点头道:“谨遵上卿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