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找到了钦儿的尸身,这就算是她功德圆满了。
普业寺的人,合适地死去,钦儿,才能名正言顺地风光大葬,入土为安。
“叶丞相对本王先妃,当真是父女情深。”
思绪飘飘久久拉不回来,听得曹子衿这幽幽吐出的话,叶宗盛才恍然断了思绪,余光微扫,墓前,只余了他和曹子衿二人。
收了面上的凄凄色,恢复一如常态的沉稳,叶宗盛才带着他那正常的,几十年沉浮之中才锻炼出来的那沉郁有力的嗓音回道,“楚王对钦儿,亦是情深意重。”
听得叶宗盛这一句一点不好笑的笑话,曹子衿只走到墓前,蹲身,虚抬大掌,轻轻地描抚上头雕刻突出的篆体,“王妃虽身死不明,但本王定会查出来。到时候,叶丞相最好选好一个位置。”
听得曹子衿这状若无物地一句话,叶宗盛那面色突沉,回道,“楚王爷能如此为小女,微臣十分欣慰。只是,人命有天,小女前世做孽太多,今世不能偿尽,这般的结局,对她来说,也算是个好的。楚王爷切不必因小女而伤了自己。”
“原来叶丞相对本王的王妃,当真如此无情,所以才这般冷落她,将她嫁给本王!”
“楚王爷此言差矣,当初宫宴之上,是楚王爷自告奋勇,向皇上求的旨,微臣不过皇上的臣,臣女也是皇上的臣民,自然,是由皇上做主。皇上对楚王爷兄弟情深,楚王爷不也对皇上感恩戴德么?”
感恩戴德。
是!
在七年前,曹子衿一直对这唯一的皇兄感恩戴德!
为了他,带着最初的银面黑卫十五人,深入江湖,赴汤蹈火。
为了他,肃清江湖势力,稳定野局,久不居都城,免去对他的政治威胁。
可是,七年前,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自己的心却堕入冰底。坚信了十多年的人,却原来是一切阴谋的幕后主使。
呵……
到那时,才明白,皇家的人,从来不曾有真情。有的,不过是利益。
任何一个,环绕周围的人,都可以成为棋子,为自己服务。
从那时起,曹子衿才是真的带上了面具,对所有人,都不再露出过真正的情绪。
“楚王爷!”
思绪游走中,听得身后突地传来一声疾呼,曹子衿收了心绪才转身看向驾马而来,满是狼狈的京禁卫,沉声问道,“何事?”
为首的京禁卫下马之后,带着身后的两京禁卫拱手说道,“绝息楼重出江湖,在虎林埋伏,皇上不甚负伤,特令属下前来传圣喻,朕令楚王当即领银面黑卫,全力剿杀绝息楼!”
听得为首京禁卫此话,曹子衿再回首看了一眼墓碑,当真就是刻不容缓地走到随风一早备好的马旁,翻身上马,带着随风,踏马而去。
一身素衣麻服,绝尘而去。
见曹子衿走了,天卫也不再逗留,领着其余二人正欲回走,却被一旁沉默凝眉许久的叶宗盛喊住。
“天甲,皇上当真受了重伤?”
天甲被叶宗盛这突然而然的一问,当即脚步一顿,只紧守本分回道,“皇上还让属下带令,叶丞相酉时进宫。”
说罢再不停留,领着其余二人又翻身上马,朝玄都而回。
看着三人绝尘的背影,叶宗盛始终面色沉郁地站在原地,直到览云走过来轻唤一声,才断了他的思绪。
“老爷,天甲大人跟您和楚王说了什么,让您二位这般焦灼?”
看着那缓缓升入高空的明日,叶宗盛只长叹一口气,“回府。”
皇上,当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见叶宗盛提步朝叶府的马车而去,览云也识趣地不多言,只提步跟上去。
叶府。
叶宗盛回府之后,进了北苑,在听萧阁前驻足三步,还是推门而入。
进了内里,却是发现这听萧阁无比的寂静。走到主屋之前,推门而入,一缕朝阳投入屋中。
多日不来,这听萧阁竟变得这般凄凉,这倒是让叶宗盛惊讶不已的。
“览云!”
屋外守着的览云闻声,立马三两步跑进屋子,颔首回道,“老爷。”
“将周妈妈带进来。”
听得叶宗盛的吩咐,览云又退出了屋子。走到院角的小屋,探向内里,没得见那守院的周婆子,回身看向屋中,叶宗盛已不在外室,犹豫一二,览云还是出了屋子,去寻那周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