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
“迟哥!”
“干嘛?”
“我说燕小六要带咱们去哪儿啊?”
“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厉害,跟燕小六聊聊,看他跟你说不说呗。”
“……”
一阵无语之后,凤厘还就当真起了身,扶着船廊柱,待身子稳了,才撩帘走到外头。
“哟,小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迎上燕小六那一脸的奉承,凤厘没来由地很受用,一步蹭到燕小六身旁,稳着船棂坐在船沿。
“哎哟……”
“燕小六,你干嘛!”
燕小六稳了船桨,才嘿嘿一笑,看着被吓得牢牢抓住船棂的凤厘,“小公子,不好意思,重心不稳,小的不是故意的。您坐着就别动了啊,不然一会儿给您抖到水里,东家该罚小的了。”
对于燕小六含蓄的嘲讽,凤厘一笑置之,直接问问题。
“燕小六。”
狠狠划了桨,待小船转了个弯,进到另一条河巷之后,燕小六才嘿嘿一笑,“小公子您说。”
看着这沿河小柳和街头三两嬉闹的孩童,荡着脚下因船行而涟漪劈开的清水,凤厘才问道,“友来客栈是不是得关门大吉了啊?”
听得凤厘这冷不丁的一问,燕小六手上用力微顿,回神见着小船微微偏离,又赶忙加力调整船位,待见着前头那悠悠入江口,燕小六才收回目光,却不料撞见凤厘那满是审视的眸光,一晌之间,又是嘿嘿一笑,“公子说笑了。友来客栈在洑溪也七八年了,怎么会突然关门大吉呢?”
将燕小六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凤厘却是有了几分明白。半晌之后,凤厘才又问道,“那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见东家啊。夫人知道的。”
迟哥知道?
凤厘狐疑地看向因江河小风波波荡荡的乌帘,“燕小六。”
“唉!”
“今儿不好意思啊,因为我让友来客栈赔了那么多桌椅。”
燕小六一听凤厘一脸严肃看着自己郑重道歉的模样,乐呵呵移了目光看向愈发开阔的江面,加大手上划桨的力道,加速前行,“小公子说笑了。您是夫人的弟弟,那也是咱们的主子,保护您,该的。”
保护您,该的。
好熟悉的一句话……
“天快黑了。”
“是了。您头顶的灯笼旁边有个小荷囊挂着,荷囊里有火折子,您要是怕黑,可以点灯笼,顺便看看咱们洑溪的江景,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以后,恐怕没什么机会见了。”
燕小六一席话,倏地将凤厘的目光从暮色江风中拉过来,定定看着一脸嘿嘿的燕小六,那明闪闪的眸子,透着一丝丝贼贼的味道,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
再转目,洑溪已渐渐远出视线。能看得清的,也只是沿江那一溜明黄黄,一派醉酒欢歌的船坊。
暮色之下,那一片船坊,因着满船的灯笼,收尾相接,长长的,将洑溪的外围,团团围住,犹如一条金龙,匍匐着,不,是蛰伏着,那看不见的龙头龙尾,延伸消失在洑溪的内小河中。洑溪城,除了这沿江的一片,已全数没入黑夜。
江水泠泠,船桨拍拍,入耳的清泠水声,有意无意,给凤厘透露着一点不明朗但是很严肃的信息。
“燕小六,还有多久到啊?”
“嘿嘿,小公子,夜里江上风大,这到了冬月,可就容易受风寒,您快些进去吧。保管您一觉起来就到了地儿。”
夜幕将燕小六面上的神色,掩饰得不露一丝一毫。话已至此,凤厘也没再赖下去的理由,扶着船棂站起身来,按着燕小六的指示,取了一盏小灯笼点上,带进了内里。而外头,燕小六却依旧在一片黑夜中,驾轻就熟地朝某个地方缓缓而去。
将灯笼寻了位置挂好,昏黄的烛火之中,凤厘才看清这狭窄的船舱,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窝在角落里的某个人,在这摇摇晃晃的船上,竟睡得那么安详。
目光落在迟幼钦脖项之间,长叹一口气之后,凤厘就靠着船的另一边,双手环胸,闭目听风,听燕小六划桨的方向,水流的方向……
清晨江风袭来,迟幼钦二人一个激灵,顿时醒了过来。半晌之后,因着这依旧晃晃悠悠的船,二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船上!
看着眉目紧拧的凤厘,伸了个懒腰的迟幼钦打完一个哈哈之后,问道,“凤厘,你怎么了?”
“没事。”怵地回了迟幼钦,凤厘便挪到船口,挽帘看向一整夜不停歇划船的燕小六,探究,审视,还有怒火。
“燕小六!”
燕小六闻声,将目光拉回,看向船舱露出的那个小圆头,嘿嘿一笑,“小公子,您醒啦?”
越过燕小六,看着他身后那一片迷雾蒙蒙的风光,凤厘很生气!这么挫败的感觉,太挫败了!
看着凤厘莫名其妙怒火奔腾的小胖脸,燕小六不禁问道,“小公子,您怎么了?小的惹您不高兴了?”
“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