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成了白费。
“有这座山在,即便大璟能打下这里的地域,也统治不了这里的人。而摧毁这座山,摧毁他们的信仰,不说能不能做到,仅是其中的难度,和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无可想象的存在。”竟陵郡王也不再装死,郑重非常。
这话倒不是说他们就真的有多想把这里打下来,还是一个主动被动,上风下风的问题。
现在梵山就是给他们看这个事实,你们对这里无可奈何的事实。
而反过来,如果是他们攻去大璟,反而要简单的多,这个破山太过奇异,再加上那天地间缭绕的梵音,真的能折服太多太多人。
他们一路进到这里的所见,那些梵山人脸上的恬淡笑意,无不在告诉他们,这里就是他们的乐土,就是他们的圣地!
他们的笑意不是伪装,幸福也不是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生活在这里,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人,哪怕凌沺心头也有不忍去破坏的念头。
更遑论是祖祖辈辈自幼就生长在这里,沐浴在这一切之中的这些人。
不用想他们也知道,谁想要破坏这里,改变这里,会迎来怎样的反击。
有了此地,哪怕其他各地不是如这里一样的坚决、虔诚,梵山也稳稳占据着上风。
他们才是有恃无恐的一方。
这一记下马威,他们挨得是瓷瓷实实。
“何止这里,其他地方也是一样,与曦虹原一带,截然不同。”凌沺接言道,连连摇头。
此前所有欣喜,现在都烟消云散,他这时候知道了,什么才叫给你看的,才是你看见的。
整个此前的战事,包括天门关、白帝关的不断游骑交锋,大战小战,都只是给他们看的而已,当然也起到练兵和阻拦的作用,这个不提。
曦虹原那一带,都没有百姓,即便有也习惯了彼此的互相厮杀,都将之当做常事。
在那里,他们其实并没有体会到梵山人的信仰,带给梵山人的那种力量和凝聚力。
他们仍在以为,不过和他们一样,也有着争斗,也有着矛盾,也有着人心强弱,声名利禄罢了。
包括北虹七部,给他们的感觉也是如此。
他们不知道,北虹七部和虹宗,在梵山其实也是异类,他们的教义和这里,和梵山其他各处,都格格不入,这才是他们而今也没有与梵山其他各部结成一体的原因。
或许这也是梵忧,将他们当做弃子的原因。
难以改变和融合,那便不如舍弃、毁灭。
他们自然也可以这样做,但梵忧面对的不
同只是一个北虹部,而他们面对的是整个、完整的阿穆那帝国。
难易之差,何止万倍。
“钵罕那情况与梵山大同小异,我们为难的,有没有可能,也是梵山而今所正在为难的?”罗燕途道。
“不会。”回答他的是竟陵郡王,只听其再道:“此地虽被天下佛门引为圣地、祖庭,但梵山寺正统,起始却是在钵罕那,只不过当时他们两种道统争锋,佛门败退,这才北行,来到阿穆那之地,取代、融合了阿穆那以往的信仰,形成了现在独特的梵山万宗佛门。
其实就是各弟子流散四方,各有自己的思想,结合佛门初始的教义,以及阿穆那当地的神话和传说,而分别形成的各种流派。
其中,而今的梵山寺始祖,也就是当时的佛门祖庭弟子,发现了此山,将之引为佛圣在人间的化身,本就是正宗,再有这异相,自然成了绝对的中心。
引得包括仍旧留在钵罕那的佛门弟子,都拜为祖庭。
长久以来,钵罕那之地,信仰佛门者,也并不在少数,而且因为佛门的北迁,他们语言文字也有相通之处,彼此也更加认同。”
他其实和查客仑差不多,只不过他所习更多的,还是各国历史典故,包括神话传说,对人文了解倒是稍弱。
隆彰帝和殷王对这次出使,都算重视,多派一人前来,岂会真的随意。
“也就是说,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换个信仰的事,而且本就有从众或者说有基础、有认同,对吧。”凌沺挑眉道。
“正是如此。他们的战斗,不止是两国之间的战争,还是一场信仰之间的、神权之间的相互碰撞,准确的说,我更愿意将之称为一场,由神权争夺引发和构建起来的战争。其实如果你们有观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钵罕那坚定信仰古教的人,差不多都死干净了,或者如当年佛门一样,流散向了四方。甚至可以将之当做两个道统之间争锋的延续,现在是一胜一负而已。”竟陵郡王再道。
“也是。他们要是没有信心拿下来,也不会轻易发动灭国之战。”罗燕途闻言点头道。
“且不管他们。今天这一切,就是给我们看的,不管他们是想要动摇我们也好,让我们看到他们安宁喜乐也好,都不去管。传达下去,我们心中要坚定一点,只要对方是对大璟有所图的,那就是杀干净这片土地所有人,也在所不惜!这句话,不管是谁,一天给我念他一千遍。谁都可以动摇,我们到了这里的人,一个都不准动摇。”凌沺有些烦的摆摆手,而后瞪着一双虎目道。
虽然他也犯愁发难,但是他更知道,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他们不能有一丝动摇和弱势的表现,必须强硬到底。
至于梵山上下全都恬淡喜乐,或许真的如此,可中原的百姓也是一样,荼岚的百姓同样如此,没灾没难的,日子过得去,谁家没事苦大仇深的,有病啊!
你们的地方不容挑衅,谁家的能咋的?
别说特么没有敌意的事儿,真没有敌意,跑别人家门口晃荡啥,上人家家里捣啥乱?
大家心思都是明摆着的,别特么扯别的犊子。
不好改变,那就杀,别管能不能做到,别管影响会多大,更别管现不现实,起码得先这么想,坚定的一遍遍的去想,让之深入骨髓,消去此前影响再说。
“那怎么谈?什么地步为止?”竟陵郡王问道。
“不谈!他们不是圣节,圣会么,让大伙儿尽情的去玩,玩儿乐呵再说。先前他们不急,现在咱们也不急,反正也没啥好办法,咱们就在这拖,拖到对方先把所求说出来,见招拆招,能应的应,不能的让他滚蛋,接着扯皮,大不了在这儿扯个一年半载的,我就不信了,现在谈不妥,他们就敢再出兵?”凌沺哼哼道。
他很烦,他其实不喜欢这种扯皮的事儿,可现在不得不扯,至于杀光这里的人,谁都知道是个笑话,上千万人呢,怎么杀?大璟都能被拖垮个屁的。
“那就随你。我可就不管了,真去潇洒了。再纳几房美妾回去,倒也是美事。”竟陵郡王笑笑,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你别玩儿现了,不说在这儿长待,就是让大家都出去玩,你不怕真被影响一些人啊!”罗燕途没好气的瞪着俩人。
刚才他都发现一些人神色异样了,还放出去?
“不怕。现在影响的越深,等咱们占了上风,他们倒回来的越快。”凌沺不在意的摆摆手。
终究不是天长日久在这儿的,哪有那么容易变得虔诚起来,纵然现在有些想法有些影响,等到他们发现,诶?这般神迹下的人,还是没咱大璟的厉害,他还有影响个屁!
“但愿如此吧。”罗燕途无奈的耸了耸肩。
他不知道凌沺哪来的底气,不过这家伙好像一直也都是如此,自信也好自负也罢,反正他也拗不过他,随便吧。
他也出去逍遥快活去!
“大爷的!”凌沺心里恨骂一声。
别说其他人,他们仨何尝没有被影响,真若没有,现在根本无需在这里议论什么,担忧什么。
郁闷、气恼的同时,他也在想着,该去做些什么,去尽快的消弭这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