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镜 二

没认出来，虽然你以为这次的遇见是个意外其实是我打听了所有当年跟你关系好的女同学才知道你来这里上了这所大学的精心碰面...”

    “我答应。”

    他楞着连没说完的话都忘了怎么说的时候，只是看见胡黑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了他这三个字，他忘了那天后来再发生的事情，只记得胡黑笑的开心回答的我答应。

    胡黑想起来他那愣着又突然在眼睛里温柔的像自己是个小姑娘似的笑容，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自己也傻笑了起来，她看到老板娘，她看到旁边桌的两个男生，她看到老板烧烤炉子里不断扑腾冒出的火星子，她看到自己手里那个用了四年也舍不得扔的他送的mp3.....时间如果也会有伤痕，那是不是就会像所有看得见的事物一样有自己的轮廓，然后在那轮廓的偶尔一角通过修补把那道伤痕慢慢磨平，平的像没有伤痕一样。所以时间总还是它自己的样子，没有人能看见，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它是不是有过被磨平的某一个伤痕，才发觉什么事情都抵不过时间一晃。

    大学四年，是胡黑过的最开心的时候，她理所应当的拿着奖学金，理所应当的和男朋友谈着秘密恋爱，理所应当的在校刊发表自己喜欢的文章...每一次刚收到他写来的信，才刚看完就迫不及待的想着下次信寄来她打开看到的情形。他在另外一座城市里上着军校，那一年他的高考成绩让所有人惊讶，打败了年级第一年级成了唯一一个考上军校的人。而胡黑只是上了一所普通平常的大学，胡黑从来没想过让自己在大学时候就谈恋爱，总是想着毕业后拿到自己喜欢的一份工作，挣着相当可观的收入，买一套房子，把父母接来自己身边，过着很好的生活就好，关于恋爱，胡黑总觉着自己是个不仅慢热还有些与爱情绝缘的人，她有着一张算五官端正的脸，不惊艳也不倾城，但是耐看，嗯在朋友眼里她是耐看的那种，看久了就会觉着她所有的样子都算得上好看，她记得自己好朋友说过的两个字，“晴朗”。是的，就是晴朗，胡黑是个长的好看的被形容成晴朗的女孩子。

    他叫李云希，从高一开始就跟胡黑是同桌，被班主任随机分配到的一个同桌，当他知道了自己的同桌是一个叫胡黑的姑娘的时候，就笑了她整整高中三年。李云希长的很黑，才上高一个子就长到了1.78米，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回了老家，才回到了胡黑念书的高中，在那时候胡黑的眼里，李云希除了名字好听点个儿楞高点身体结实点，老爱睡觉尤其是班主任的政治课睡的更香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优点。而他的长相怎么形容呢，帅吗？不。有型吗？不。只是觉得他那双看不出来有神没神的小眼睛凑在他那张稍微有点轮廓的脸上以后看起来，挺顺眼的。对了，还有在每年的校春节联欢会上，李云希和其他六个男同学都会是班里报送上去的唯一一个团体节目，高一第一年的春节联欢会上，他们表演的是一组中国功夫，排练了两个月，拿了选排节目正式演出的第一名，高二那年他们七个呢只有三个人参演，表演的是一首流行歌曲，其中一个人指弹吉他，另外两个人主唱，那首歌叫“笨小孩儿”，后来也拿了第一。只有高三最后一场联欢会李云希没有参加，说是家里有事。只是在高考前一个礼拜，李云希突然问胡黑：“嘿，你说我报考军校怎么样？你报的学校我肯定去不了。”胡黑莫名其妙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说了一句“大哥你做什么梦呢？还没高考呢！再说了军校是个什么概念？提前录取院校那是，我拼了这点小命都考不过我才不做那种白日梦....不过...那什么你可以努力努力，加油~万事皆有可能嘛。”说完心里想，我只要能考上个二本就不错了。

    李云希拿胳膊肘怼了下胡黑的背，小女子你就那点儿出息？等我考上了以后做了将军回来娶你~傻乎乎的！

    娶你大爷娶~有毛病是不是？没人治你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当飞将军一脚给你踹教室外面去！！

    姑娘，你的烧烤好了，嗨姑娘欸~~~想啥呢我叫你两声了，你也不应我！老板娘推了推胡黑，哎吆这是刚给你加的开水，你可别喝，烫到了咋办。

    “给我烤的啥啊老板娘，我都还没开始点呢啊~”胡黑看着盘子里的茄子，韭菜，鱿鱼那些，“哎幸好我都吃，不挑食，不然我都不付钱了。”

    “那刚才可是你说的随便的”老板娘笑嘻嘻的说着就转身去给在等着的别人打包去了。

    胡黑又继续回忆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那么快就答应了李云希，只是知道在那两年的时间里，他们各自在学校的时间里靠着写纸质的信交流，偶尔的过些节日的时候，李云希请了假去她上学的城市陪她过过节，谈谈各自发生的趣事、聊聊以后，李云希还告诉她自己已经会经常在部队参加一些实战演练，他希望自己毕业以后留在特战部队，做些自己想做的为国报效，实现他的将军梦。李云希从来没有要求过胡黑在他住的宾馆里留宿过夜，他们像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又不是。因为除了没有睡在一起过，恋人间该做的都做过了。胡黑不是个封建固执的人，她总觉得很多事情顺其自然的发生就可以。如果时机到了却没有发生，要么是那个人还不对，要么是说不出来的缺了些什么。

    那些开心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那些他们谈过的以后也没有发生，因为大学毕业后的一天，胡黑做好了去李云希部队所在的地方找工作长久发展的时候，有一天，李云希都没有来见她一面，就只是发了一条消息给她：“我喜欢上了一个别的女孩子，而且已经....我们分手吧。”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让胡黑反应的机会，就连胡黑难过都没来得及。

    好的。对人家好点。

    就像当初那么爽快的答应李云希一样，不管接下来对方还会说些什么，胡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这次，她也爽快的答应了。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只是很久一段时间以后，听说他退伍了，再后来什么也没有听说。胡黑吃完烧烤，她打小就没有剩饭剩菜的习惯，也不想打包，所以用力吃完了，有点儿撑，她打算先不回去，溜达一会儿吹吹风再回去睡觉。付了钱，胡黑就走出了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