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这句诗,但此刻这句话却格外深地直触到她的心底。
方晓璇与王锐军都是在离青城不到两百公里的茶山铜矿长大的,双方的父亲论起来算是老乡,但关系并不亲密。他们家乡的传统很是重男轻女,王锐军是家中单传独子,他父亲担任过矿长,家庭条件在矿里算得上优越。他父亲三十多岁才有了他,所以从小娇惯放任,养成桀傲的性格,高中未考上大学就被他父亲送去当了兵。
虽然两人都是从小在茶山铜矿长大的矿子弟,但方晓璇比王锐军小了六岁,王锐军入伍时她还在读初中,王锐军退伍回来时方晓璇已在县城里读高中了,后来又上大学,在她工作之前两人根本就没有交集。
待方晓璇大学毕业之时,曾经算得上红红火火的茶山铜矿效益已日渐衰退,方晓璇本想出去打工,她在大学里有一个交往的男友,男友也是小地方的人,毕业后不愿回乡,共同的愿望让两人计划着一起出去打拼。
可方晓璇的母亲死活不让她出去——靠父亲一人的工资养家本就不宽裕,何况她下面还有一个违反计划生育曾被重罚的弟弟。身为家庭妇女的母亲早就指望着方晓璇毕业之后帮家里一把,担心她一出去就飞得天高海阔,所以托了关系在矿里给她安排了工作。
在这种男人多的矿上,女大学生往往被安排在轻松的岗位,但这并不让方晓璇感到高兴,她不喜欢这种一眼就可以看到老的生活方式。但拗不过妈妈劈头盖脸的痛骂,拗不过爸爸的沉默无言,拗不过弟弟天真的依恋,她终于还是同意先回来再说,并征得了男友的体谅。
刚到矿上时方晓璇被分到矿里的维修车间实习,王锐军当时是维修车间的大班长,见到方晓璇每每有些喜欢往她面前凑,但方晓璇不大理他,他也并不纠缠。方晓璇工作后男友来过一次,离开时神色郁郁,一别后音信杳杳,方晓璇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家庭负担重。很久之后才知晓,男友来到矿上后,王锐军和一帮工友围着他奚落了半天,男友是斯文人,吃不下这一套,竟落荒而逃。男友不再联系让方晓璇很是失落伤心了一阵子,但她不是有抗争性的女孩对父母的安排郁闷过一阵也就习惯了,日子还得这么静静地过下去。
让她莫名其妙地是王锐军的父母和自己父母走动开始多了起来,而且言谈中常有两家结亲的玩笑话。方晓璇对王锐军一点感觉也没有,天生性格内敛的她不喜欢王锐军这种任性张扬、动不动就和人挥拳的粗野性格,除了工作外并不和他往来,对旁人的玩笑也从不理会。可是有一次车间管理人员出去聚餐,王锐军喝多了,在大伙面前说他就是喜欢方晓璇,引来大伙阵阵的起哄。他竟借着酒意涎着脸走过来非要拉方晓璇的手,慌乱中的方晓璇未加思索将面前的一杯啤酒泼在他脸上,却见王锐军红着眼对她一字字地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过这辈子我就认定了你!”他说完转身趔趄地走了,看着他一身的滴嗒,方晓璇暗自后悔自己有些过份。
更没想到的是从这以后,王锐军追求她的方式却改为主动得近似纠缠了,上班骑着摩托车拐道去方晓璇家门口等她,下班又等在车间大门口,而且一有空就往她家里跑。起初方晓璇压根不搭理他,但偏偏父母和弟弟方晓栋都很欢迎他,没多久他就和方晓璇一家打得火热,帮她妈妈洗菜,陪她爸爸下棋,带着晓栋去摸鱼打鸟,惹得众人皆知他和方晓璇在谈对象。
奇怪的是,在矿上方晓璇除了他再无人追求,倒是喜欢王锐军的女孩仿佛大有人在,王锐军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炫耀几句。也是,他家庭条件不错,人长得算得上阳刚,是不少女孩喜欢的类型,偏偏他就只盯着方晓璇不放。方晓璇不是个性要强的女孩,时间长了,在众人顺理成章的眼光中,也就默认了王锐军的男友身份。
不想终究还是一段孽缘,黑暗中方晓璇轻微地叹了口气,“至亲至疏夫妻”,她真的了解王锐军吗?这些年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他公司的资产究竟有多少?很多事情对她来说都是一片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