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求求你们别打脸

    我一咬牙，扶着台阶站起来，然后一步一步挪进了这家店铺。店铺的招牌写着“赵氏殡葬”，嚯，原来这是卖丧葬用品的店。走进一看，堂前两侧摆满了纸扎的人、楼、桌椅，还有烧香和蜡烛。一个束着头发的中年大叔，正在糊着纸人，听见有人进来，大叔也不理睬，低头干着手上活计。我佯装咳嗽两声，走向了大叔，在他面前的桌椅上坐了下来。大叔这才抬头看着我，一脸冷漠，只问了句：“你要买什么？”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大叔啊，你这纸人糊得挺不错哈。”大叔又低下头，继续糊他的纸人，也没再说话。就在这尴尬之际，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我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不好意思地问大叔：“叔啊，你这有没有吃的，我，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见大叔还没反应，我心想难怪店里生意差！缓了缓，我欲起身离开，大叔突然说道：“你是什么人？”我一愣，随即开始把我的故事娓娓编来。

    “大叔你一定觉得我着装奇怪吧，因为我不是本地人，我的家乡很遥远，在海的另一边，我那里的乡亲们世世代代以打渔为生，结果有一天我随父亲出海打渔时，不幸遭遇了风暴，我父亲不知所终，而我抱着一块甲板，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后来靠岸了，被一个人贩子抓走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路流浪，这才来到了这里。我看这里的人们祥和安宁，生活安逸，便想在这里讨个生活。”我一口气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大叔，见他狐疑地盯着我，好半天，我才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发白干巴的嘴唇，正想开口解释，大叔却说：“那个岛上的人，都如你一般打扮？”我看了眼自己的警服，冲大叔使劲点头，他似乎也找不到我话里的漏洞，顿了顿，只说：“我这不是客栈，你走吧。”我当时真是有股杀人的冲动！既然在这里讨不到口粮，我就只好去别处碰碰运气了。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见街边卖阳春面的小贩，我想讨碗面吃，小贩见到顾客上门，笑盈盈地问我：“客官吃点啥呀？”谁知那小贩一听到我没钱，顿时变了脸色，像赶苍蝇似的就把我轰走了。我好想哭，我堂堂一个女法医，竟沦落到讨饭的地步。我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啥玩意儿都没有，只有手腕上还带着一块手表，我寻思这里的人也没见过手表，说不定能换点银子买饭吃。正当我摘下手表想问问路人当铺在哪里时，我就看见一个胖小子在他家门前的台阶上坐着舔糖葫芦，我灵机一动，朝小胖孩儿走去。

    “哇，这是谁家可爱的胖小子呀？姐姐给你变个戏法好不好呀？”

    “不好！”

    “额，那姐姐有个好玩的东西你想不想看呀？”

    胖小子眨巴眨巴小眼睛，一脸天真地看着我，对我点点头。然后我把扎头发的橡皮筋取下来，在胖小子面前拉伸着这根弹性十足的橡皮筋，胖小子许是没见过这玩意儿，伸手就要拿，我顺势接过他的糖葫芦，边把橡皮筋给他边说：“来，姐姐先帮你拿着糖葫芦。”就在他接过橡皮筋，两手把玩时，我悄悄咬下一个糖葫芦，然后拔腿就跑。胖小子见我撒腿就跑，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声惊动了附近的人，他的娘亲从内院出来，一把抱起胖小子，一边用尖锐的嗓音喊道：“抓小偷呀，快来人呀，抓小偷呀！”有几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子当即向我追来。虽然我的属性是警察，但是我是正经法医出身，再加上着实饿得慌，本就虚弱，此时也跑不快。眼见着还没跑出几十米就要被抓住了，我当下也不犹豫，三两口就把糖葫芦吃个精光，然后停下来。不跑了，不跑了，不就一个糖葫芦，能咋样？我心里这样想着，见义勇为的小伙子就已经追上我了，几个人把我团团围住，我双手叉腰，直喘粗气。等我气喘匀实，胖小子的娘抱着胖小子也已经赶过来了。小孩儿哭声还未止住，他娘亲已是心疼不已，开口就向我骂过来：“我瞅着你也是个黄花大姑娘，怎么能做出抢小孩糖葫芦的事，简直不知羞耻！”说到这时，还不等我分辩几句，已经有好事的人朝我身上扔了个鸡蛋，人群还传来一声“真不要脸”。有了一个带头的，顿时，人群之中那青菜鸡蛋一股脑就往我身上招呼，我心里那个苦哇。还有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踹了我一脚，然后拳头雨点般朝我袭来，我捂着脑袋蹲下，扯着嗓子喊道：“求求你们，别打脸！”此时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竟然还有好事的去报官了。不过报官也好，不然我要被打死啊。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个牙尖嘴利的男人喊了声：“衙役大人来啦！”一听这声，围观群众、打我的人都呼啦一下散开了。此时的我，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好像牙都被打松了，全身那个疼啊。两名佩刀衙役走到我面前，只说了句：“跟我们走一趟。”我吐了吐嘴里的血沫子，一开口，音都岔了气：“大人，我就拿了这小孩的一串糖葫芦，您给评评理啊，我也不是白拿，我还给了小孩儿东西做交换的。”此时，我指着抱着胖小孩的女人说。大家一听，又齐刷刷地看向胖小孩和那个女人。只见那胖小子也不哭了，手里正把玩着我给他的橡皮筋。女人似乎感觉理亏，不服气地说：“你把我的宝儿弄哭了，这可是我的心头肉，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这时人群中有个人惊讶地说道：“这人穿着好生奇怪，不像我朝之人，莫不是胡人派来的细作？”两个衙役闻言，也不多说，压着我就往衙门走去。我挣脱不开，恨恨地剜了眼方才多嘴之人。而抱着胖小子的女人顿时松了口气，人群之中，有人喊着她：“李氏，你等等，我瞧着志儿手上的玩意儿挺新奇，能否借我瞧瞧？”李氏闻言，也不搭理那人，抱着胖小子匆匆离去，瞧着这方向，竟是去衙门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