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方家薄田薄产是有的,可那些来钱太慢,根本经不住军用上耗的。
“最有可能就是来搂钱的,也许逼急了,跳墙后直接用抢得也是可能的。”云翔想到云佑拉着部队满安徽转悠灭匪的大动作,他突然有种有些跳脱的想法,不会是云佑那看似不太困难的抢‘不义之财’的行动把方家的财路给堵了,逼得他们只能上岸,没法子在泥潭子里摸爬了吧?
云翔自己完全忘了,他们夫妻控制了这一带的军火买卖,方家扛过了大战想要恢复元气插手的时候,已经连一根头发都插不进了,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在这些挣钱的工厂上分一杯羹。
“那流年那边能应付?”
“流年那小子成了亲长大了,人也精明了,他们要是不想要犯众怒,那就不会急功近利得去动沈家,不过萧家怕是撑不住了。”
“云翔,一山不能容二虎,我觉得不能让他们得逞了,青城和桐城离得太近了,祸患能少就少。”流云只知道商场如战场,比起萧家,方家更加难对付。
“我也是那么想得,明个我和爹说说,芜湖那边的厂房要开工了,我必须去看着,可能要劳烦爹去走一趟了。”
“云裳的婚事我会看紧的。”
“好,云裳的事还有娘呢,庄子那里不闹出天大的幺蛾子来,你就别理会,要好好的,我才放心。”
……
展家庄子
展云菲觉得这些日子简直就跟映华离开她的第一年一样难熬,桑采青那天的话翻来覆去得在展云菲的脑海里转圈,几乎霸占了她所有的思维,即使是梦里都不能忘怀,这对于展云菲而言是一种从来没有经受过的煎熬。
她几乎连她的房门都不敢出去,那天听到桑采青的话的人,那么多,她们都是怎么想她的,一定不会像是在她面前那般沉默不语,指不定她们在休息的时候,也可能在她看不见听不着的角落里编排她……
展云菲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闯出庄子,要是爹真得囚禁了她,那下人阻拦她的动静会惊动多少的村民,然后展家大小姐被禁锢在庄子里的事情就会传出去,整个桐城都会知道,那时候丢了脸面的她要怎么办!
“阿草姑娘,大小姐病了,不能见你。”
“不,我不相信,你让我去见见大小姐!我要见她,大小姐不管我了吗?那我要怎么办,我的孩子要怎么办?”
云菲听房外边是阿草在吵闹,更加不敢出去了,阿草每每问她的话都让她哑口无言,有时候脸上都羞愧得很。
“你们把她放出庄子去吧,让她自己去找萧公子,或是去找天鸿?”云菲实在是被阿草吵得忍受不了了,也不想坚持给阿草做主的念头了。
在展云菲身边伺候的丫鬟没有应声,阿草这样疯癫的放出去了可不一定比大小姐安分多少,要是出了事,她们谁也不想担这个责任。
“这样都不行嘛!咳咳咳……”云菲觉得自己已经退了一大步了,可仍旧是得到了一个她不能接受的否定的答案。
“大小姐你的身子要静养,为了您的身体别操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阿草……她……你们把她送到庄子里安静的地方好生伺候着成不成!咳咳!”
“大小姐我们会照做的。”
第二天云菲果然没有再听见阿草的叫嚷声,她终于能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挺着大肚子的阿草被壮实的嬷嬷们架到了原来魏氏住的院子,魏氏发疯的时候就会大吵大闹,当初就因为这个老爷让大少对着这边的小院子花了很多的功夫,只要院门一关,只要来人不在里头拆屋子就都能隔掉一大半的噪音。
阿草还很幸运得入住了魏氏的屋子,虽然庄子里的下人在魏氏过身后看着老爷的态度,迅速而果断得抹去了魏氏生活的痕迹,就连屋里的摆设也都换了新的,没有留下任何魏氏的物件。可这些阿草并不知道,她在庄子里陪着云菲小姐住了那么久,但由于魏家给苏大少造成的伤害和罪过,阿草完全没有踏足过这里,她不知道这些摆的用的都是新的,阿草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在这个死过人的屋子里久待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这里有死人,我害怕,快放我出去!”
即便阿草叫得再惨哭得再真切,也没有人应答她,就像放在门口石阶上冷冰冰的饭菜,她这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从一个囚笼里搬到了另一个更加密不透风的囚笼里。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被人如此对待伤害?
……
纪家
被天鸿深深伤害了的纪家老两口,纪三,他关紧了门,和那次气昏后引出了病的纪大娘一起在屋子里养病,每天两人都几乎不出门,就是院子也少逛了,只有唐梨抱着大柱和大妞的时候,他们深锁得眉头才会稍稍松开些。
天尧在想等,等爹娘自己走出来,可上海工厂的事情容不得他等了,“爹,娘!”
“天尧?你没出去啊?”纪三在屋里望着一盘臭棋愣神,纪大娘更是有些呆愣得对着窗花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爹,娘,我和人合办的火柴工厂和煤油工厂都在上海附近,那里离不开人,现在工人也招齐了,我得到上海去了。”
纪三啄了一口土烟,因为前几年咳嗽得厉害而戒掉的烟,天鸿的事情一出,纪三又抽了起来。“儿媳妇也跟着回上海去?”
天尧点了点头,补充道:“两个孩子也去。”天尧注视着爹娘,没有漏掉他们脸上不舍的表情,“我舍不得他们,就是出去办事一天见不着他们,我浑身都不得力。”
纪三掸了掸烟草袋子,又连抽了几口没有应声,他也不舍得孙子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