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又活了过来,当然,也靠着唐山的照顾才得以慢慢恢复。
从此老廖在唐山面前再也不提什么忠君报国,仁义礼智的君子之道了。除了往嘴巴里塞点吃的,他那个已经被烧掉了嘴唇的嘴巴,基本也不再张开了。
项北听完老廖的故事,看了看他那已经被烧的萎缩变形的残肢,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自己做杀手的时候,也没少杀人,只是不会用火去虐杀对手。
“幸亏游骑国当时不缺口粮。要不,只怕老廖能剩下的就没有这么多了。”唐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老廖也吭哧吭哧的想要跟着乐,原本就闭不住的嘴巴里露出了一排残缺发黄的牙齿。
“想要坚持你的坚持,首先,你要想办法活着。”唐山看着项北苍白的脸色说。
“嗯。”项北点头同意。
最后,唐山把老廖搀回到一堆破棉絮里。又带着项北去到了殊勒的义庄。
殊勒的义庄叫忠义堂。这里放着数具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棺材。
唐山指着一副看起来特别古老,上面的漆皮都已卷起干裂的棺椁,告诉项北,
“这里面躺的是殊勒首任守备,校尉杨策。”
从唐山的故事里,项北眼前渐渐浮现出殊勒历任守备的身影。
大夏开国武皇帝手下无数能征善战的猛将,其中以千军侯霍山最为勇猛,夏武八年,千军侯三万破十万,从北梁手中夺取殊勒城,随成立殊勒镇府司,由千军侯的先锋杨策担任镇府司守备。
随后杨策以殊勒为根据地,北击游骑善射轻骑,西征北梁马步三军,为大夏帝国开疆拓土又三百里。只可惜杨策过于勇武,立志直捣北梁邺城,哪知孤军深入,终被北梁伏兵所获,殊勒重纳北梁。
夏武二十年,大将军魏征再率大夏十万铁甲,长途奔袭七百里,连败北梁、游骑国的势力,重设殊勒镇府司。
大军走后,留下副将马肃驻守殊勒。马肃和老廖一样,是个认死理的人,要求下属务必克己奉公,虽是为了严明军纪,却对手下过于苛刻,终至手下哗变。马肃毫不让步,针锋相对镇压,结果兵败身死。因为当时北梁正与西羌搏命,暂时无暇东顾,殊勒在叛军的肆虐下再成荒城,变为匪兵的老巢……
忠义祠里供奉着五具棺材,唐山把他们的故事一一讲给项北,最后,唐山指着最边上一副看起来九成新的棺椁,“这个,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夏光十五年,唐山校尉临危受命,带领十二个死士和朝廷的一纸委任文书,前来收复殊勒,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和老谋深算的谋划,果然赶走了悍匪沙里飞,重塑了上国天威。可哪知却要面对着无援,无粮,无归期的境地。
殊勒历任守备都到死也没机会离开殊勒,仿佛是被下了诅咒。
但他们都宁可不入土为安,也要期盼回家。想等到大夏恢复往日荣光,等到殊勒城和大夏的土地再次连成一体,他们的棺椁就可以顺利的叶落归根,回家安葬。
听着唐山的故事,让项北感觉到一种悲壮之感,尤其是殊勒的前任几个守备,都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下场却一个比一个悲惨,而且还丢掉了殊勒城。
唐山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却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为大夏帝国的保全了这块领土。这不得不让项北有些佩服。
“您只用十三骑就保全了殊勒,确实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先要保证活着。”
“只为活着?”
“不,活着,才能守护殊勒。但也正是因为守护殊勒,如果以我的名义去动驼队,那刚好落人口实,想要吞掉殊勒的人并不少。”
“驼队里到底有什么?”
“有一件关乎大夏气运的神器。”
“什么神器?”
“我也不知道,我接到的指令只是要想办法把它送回大夏。”
“老廖本来可以不必那样的?你对他不公平。”
项北突然提到老廖,这让唐山心里一惊,不过聪明人讲话有聪明人的方式,唐山也不否认,还是那句老话,我首先要活着。
项北虽然也讲究忠义,但并不像老廖那么死板。他看得出当时只要唐山有心,是肯定能够救下老廖的。
被沙里飞派来打听虚实的“聋子”,和唐山接过头后,连夜走暗道赶回沙里飞的营地,他并不想令沙里飞怀疑。
但是等回到营地,他却傻眼了,因为自己离开前那群活蹦乱跳的悍匪,此刻已经尽数不见,地上只散落着几个残破不全的断肢遗骸,以及尚未干涸的一地血浆。
“聋子”转身想跑,却感觉到自己脚下的沙丘正在迅速的向上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