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才终于把那两截已经烧成焦炭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摘了下来,此刻的上师,自己也已经狼狈不堪,身上的衣物已经尽数被烧成灰烬,露出了通体焦黑的铁鳞甲,上面还黏着一些哲砍身上留下的烤焦的碎肉,有的地方还在冒着缕缕的黑烟。
但上师依旧抓着那截冒着黑烟的断臂,向着四周环顾示威,
“你们这些蝼蚁,在本上师面前,总是自不量力,就算你们阴谋诡计用尽,又能耐我何!”
就在一身焦黑的上师在向周围的战士们耀武扬威的大放厥词时,现场所有的人,包括上师自己,都被眼前出现的一幕惊的鸦雀无声——大家眼见着哲砍那只已经被烧得不成形的手掌四指朝天,只有一个拇指慢慢弯曲起来,指向地面,这是游骑人用来表示对敌人蔑视的手势。
或许这可以理解成烧焦的手掌在寒风的吹拂下塑出的一个指僵的造型,但是这样的巧合却很难让众人信服。明明,这就是哲砍的灵魂不散,用尽最后的倔强,向狂傲的上师发出的不屈抗争。
上师的眼神完全被这只手掌上的动作吸引了,他的心中惊起了一阵阵惊涛骇浪。他一直认为,生命是一种只在活着的皮囊里才存在的灵元。他的仙药也是正是按照这种想法,把拥有纯净的生命之灵的孩子,活活的闷死到特制的陶罐中,通过特制秘药汤剂浸泡,来提取这种灵元。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想法——生命到底从何而来,又将会魂归何处。为何这一只已经烧成焦炭的残臂中,也有不屈的灵魂。既然灵魂不愿归去,那为何不能采取更有效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而只是用一个无关痛痒的手势来吓唬自己。
“只是一个手势?”上师心中不禁冷笑,真是可怜又可笑的蝼蚁,他并没有意识到,自此刻起,这个手势,已经牢牢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眼看着手段用尽,上师依旧屹立不倒,甚至还有愈战愈勇之势,昭瑾的心中终于开始有了一丝的动摇,难道正如上师所说,这种实力上的差距是没有办法可以弥补的么?
她不由得朝人群中私下搜索,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张牌可出了。可是,那张牌怎么彻底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始终没有露面呢?
那张牌,就是灵羽神弓,破军苏苏。
苏苏已经有太久没有战斗了,虽然还依旧坚持练箭,但被反复摧残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她回忆起以前和七杀一起战斗的日子,只要那个少年在她身边,那她就能无所畏惧,但是眼下,却不知那个家伙到底身在那里,独自让自己面对这么厉害的角色。
心中虽有怨意,可是面对强敌,苏苏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先是回忆了七杀在面对如此局面时,会如何谋划。
对,只能偷袭,并且一击必中。
眼见着上师一身的铁鳞甲,拥有金刚不坏之体,又有邪术护体,不管是火药,还是狼牙,掷矛还是火焰,竟然都不能把这诡异的妖物降服,苏苏倍感压力,自己这灵羽飞箭恐怕也难有破敌的机会。
因为灵羽飞箭虽准,看情势也无法破甲,眼见那一身的铁鳞甲,就连狼牙都撕扯不下来。
苏苏只能把身形隐没在包围住上师的塔尔加勇士中,眼下这包围圈已经开始微微动摇,缓缓的后退起来。
苏苏能够体会到昭瑾的压力,但是她更知自己这最后一击,将是唯一战败白骨的机会,绝对不能轻易出手,只能等待最好的时机。
……
遭遇连番的算计,上师的情绪也已经渐渐失控,塔尔加战士们脸上浮现出的惊惧之色,更是助长了他的嗜血杀心,还需要依附什么狗屁脱脱,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完全收拾了这个草原部落了,或者,自己也可以当个部落王,不对,是整个北荒之王。
不对,要做就做九州之王,对,统领九州,藐视整个天下的王。
想着心中的美事,上师并没有停下手上的杀戮,每当有掉队的塔尔加士兵被他俘住,不是生吞活剥,就是四分五裂,周身的铁鳞甲在那些鲜血的滋润下,似乎更加鲜亮,如今的上师,就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魔王,不断蚕食着士兵们的性命。
渐渐溃败的包围圈口子越来越大,与其说是战士们在包围上师,倒不如说是上师在追赶杀戮着战士们,那些无助的士兵,就像是被人拿着棍子来回驱赶的鸭群,恐慌的挤在一起,拼命的逃来逃去。
但也总有那么少数无畏的塔尔加战士,在倒下前,依旧持紧手中的钢刀,向着这凶神恶煞发出搏命的一击,虽然这些攻击悉数被上师身上的鳞甲给挡了下来。
苏苏随着身边的士兵一同游走,一双明眸却始终紧紧盯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白骨。突然,女箭手眼中精光一闪,就在此刻,没有任何犹豫,手臂一抡之下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嗖,灵羽飞箭,带着人类不屈的抗争,带着被邪灵肆意虐杀的屈辱,化作一道寒光,直奔上师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