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皇帝醉生梦死,但是从小被老皇帝指定的帝师耳提面命,除了师说子曰,多少也对大夏的版图略有心得,一旦金沙城破,来袭之敌就可以一马平川的践踏大夏的土地。
剩下的雄关难破,但是敌人的兵峰完全可以绕过这些城池,直达盛安城下。
而皇城象征的帝都的威严,那些名义上的金甲禁军,只是充充门面而已。
五军防卫司的木讷言官面对龙颜大怒显然不知该如何招教,只能磕头如捣蒜,一面祈求得到皇帝的宽恕。
一面偷眼瞧向一旁的太师霍恩。
霍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把言官吓得赶紧收起目光,继续磕头求饶,
“皇上息怒,只因常破虏常大人亲自压阵,想着有他这样的帝国栋梁在,北境定会安然无虞……”
“混账东西!那这些常将军发回的搬兵文书,为何扣押了半年之久?!”
“那,那是前任言官私下压了战报,下官接替时,也未对下官交接!”
“那前任言官呢?他人在哪里?押上来见我!”
“启禀圣上!前任言官已经畏罪自杀了。此事非同小可,战报一呈上来,臣就心急如焚。一面让他尽快把压在五军都督府的战报上呈天子,一面调查此事的缘由。不想这前任书官情知罪不可赦。竟然在狱中自尽了。”
皇上瞪了一眼突然插话的国舅兼太师霍恩,虽然心中也有疑虑,但是天恩说的,滴水不漏,天子虽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
常破虏是带着自己的旨意前往北境的,以往都只需现场调度驻扎北境各处的边军就足以应对来犯之敌了。
不想这次,传言竟然是真的,北境面对的是来自不至之地的妖兽大军,这些兵力和防线,竟然被敌人轻松的撕破。
常破虏离开后,皇帝图自己轻快,索性让太师兼管了五军都督府。总领大夏五军的日常事务。这太师先斩后奏,调查战报一事,也算是执行自己的指令。
更何况,数月前,也是华思检自己,听从了京官们的建议,为保皇太后的寿辰喜庆,把常破虏动兵的祈求一拖再拖。
“唉,都怪朕误了常将军啊……”
皇帝这一声叹息,让霍恩心中顿觉不妙。连忙在一旁煽风点火,
“是啊,常将军统领我大夏五军,是跟随天魁侯一路征战的猛将。臣等想着有他压阵,自然能确保我大夏北疆无虞。怎知尽会落得个如此地步。”
霍恩偷偷瞅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接着说道,
“但是,北境失守一事,却是常老将军现场督军也无法扭转的情况。皇上要理解常老将军心中的不满之意。这份罪责,是万万赖不到圣上的头上的。”
“是的。”
“臣附议!”
“皇上息怒。”
……
一堆趋炎附势的朝臣,跟着太师的意思,连连高呼皇上圣明,常破虏的失误不该由华思检来承担。
华由检自己也本就是随口一说,自然没有真的想要揽责于身,一众朝臣的附和,虽然让他可以顺坡下驴,但是北境的危局不解,这让皇帝放在龙椅上的屁股始终不安。
又撑着停了一些折子,无不是一些天降祥瑞,五谷丰登的赞誉之词,华思检实在支撑不住,就像逃回后宫,先快活快活再说。
申公公说的对,这大夏天下,东起大东海潮,西至西番珠峰,北到游骑南麓,南至百济之地。
人丁可匹敌四海八荒它国之和,火器可横扫九州之下所有的刀兵。哪能瀚海三千,不起寸浪?
“事端自然难平,然而以大夏之气运,自然会有足够的力量去把这些事端铲平。”
这些话语,比朝堂之上的那些朝臣之言要顺耳多了。华由检的脑子里不由得又只剩下陆离镜那婉转的歌喉,以及长袖善舞的身子。
不过,在进入坤宁宫前,华由检却突然叫停的轿子,因为霍平作为贴身侍卫,也只能止步于此。
华由检想起霍平曾跟随常破虏驰援过殊勒,突然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霍平迟疑了一下,霍恩的反复叮咛,让他不要再意气用事,可是殊勒和天瑶金沙的血战,点燃他体内的热血依旧未冷。
更有自己在离开前线时,曾向常破虏和耿忠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定然能请回救兵。如今被皇帝追问之下,他终于鼓足了勇气。
“皇上,我在京城禁军的朋友们那听说,最近确实从北境涌入了不少灾民,想必前线的军情的确吃紧。”
“嗯!”华由检终于听到了一个他想要的,却又不愿接受的答案,手势一挥,真龙天子的九五之躯,终于还是消失在了坤宁宫那深沉的宫门之内。
霍平眼神示意,手下们又依次列队警戒,只是霍平再看那道朱漆的大门,却仿佛看到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狱之门,想要吞噬整个九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