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羞玉,你看的是闻娘子。”
几位小娘子不由失笑,气氛融洽不少。众人家世虽不相当,但年纪相仿,有的之前在闺中还见过面,之前刚入宫不敢过多往来,现下聚在一处隔阂渐消,再加之都是入宫待选,册封位份是板上钉钉的,往后在后宫长年累月见面不如趁现在搞好关系,一时间都玩闹起来。
宴后谢太后留了林陈叶问他刑部几个官员任免,直到戌时念双满才送他出来。经过偏殿时听见里面欢声笑语。
“她们还没走吗,吵吵嚷嚷的。”
念双满笑着禀告,“五娘子醉酒闹了笑话,偏要让孟娘子给她酿酒,满屋子乱窜,四娘子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眼下是几位娘子在聊天呢。”
“谢禧,”林陈叶看向屋内,里面灯火通明,不知闹了什么好笑的事,有人一直在笑。
“她怎么这么多事。”
念双满回去向谢太后回禀已经送陛下出宫了,“不过看陛下的样子倒是对五娘子很是关注呢,在席间一直不住眼地瞧。还是太后高瞻远瞩,先让四娘子和五娘子进宫,试探陛下心意。”
谢太后任由身后宫女卸下头上的钗环,“陛下再老成也是个少年人,少年血热,贤良淑德,婉婉有仪哪比得上眼前的宜喜宜嗔,巧笑倩兮。”
念双满称是,后又担忧地问,“陛下不是沉迷美色之人,怕是现下已经发觉五娘子的意图,届时怕是……”
“怕是什么”,谢太后不以为意,拿起宫女放在桌上的一支步摇细细端详,末了哐啷一声扔进妆匣。
“陛下不喜我为他安排婚事,那便随他心意,让他自己尝尝情难自抑,怦然心动的滋味。”
\"表哥!”
谢禧笑眯眯地看着林陈叶,双手抱着蹴鞠,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林陈叶坐在书桌后,单手持一书卷,用另一只手翻了一页,随后往门外一指,“出去。”
“表哥,”谢禧不见气馁,往前更进一步,想越过书桌到他身边,一直伺候在林陈叶身后的寺人金粟见状上前一步拦住了谢禧。
“五娘子,陛下日理万机,实在没有空闲陪您每日玩耍,您要是想踢蹴鞠,奴婢多派几个宫人陪您,这样您玩得也开心。”
林陈叶没说话还是在看书,算是默认。
“可是我就想表哥陪我,那些下人有什么意思,总是一昧的让着我。”谢禧看出林陈叶已经在极力忍耐,想再加一把劲,“姑母也说表哥自小身体不好,适当运动于身体有益,不用每日窝在延和殿,人瞧着也不精神。”
“谢禧!”林陈叶紧紧攥住手中的《堪舆图》,积压多日的怒火爆发,“寡人是一国之君,承皇天之道以治苍生\",眼神掠过谢禧手中的蹴鞠,愈加寒冷,“不是每日陪你消遣玩乐之物。”
谢禧被他眼神中的戾气吓住一时没敢说话。
林陈叶狠狠闭了闭眼,平复胸腔中因谢禧三天两头痴缠而起的怒气,再开口已是心平气和,“寡人还有政事要处理,表妹还是请回吧。”
“叨扰陛下,妾之过也。”谢禧不敢多留,行礼之后连忙出去。
“这下五娘子知道厉害,一时之间许是不会再来打扰陛下了。”
林陈叶细心展平被攥出褶皱的古籍,门外侍卫游金来报,“禀陛下,小谢大人来了。”
“请进来吧。”
谢觉一开门就感觉气氛不对,他一双脚将进未进,扭头问游金,“怎么了这是,看陛下心情不好啊。”
陛下的事游金哪敢开口,沉默地朝谢觉行礼,关门。
谢觉看向金粟,示意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的气。金粟苦笑摇头。
谢觉也不恼,自顾自的找了张椅子坐下,还给自己倒茶喝,“金粟,这茶凉了,倒杯热的。”
谢觉自小入宫给林陈叶当伴读,有时同吃同睡,情谊非常。长大入朝为官成了天子近臣,后又成了驸马都尉,私下相处倒比林陈叶几个异母弟弟更像兄弟。
林陈叶把每一处的褶皱都细细铺平,小心地合上书,“怪不得是兄妹,都是一样的无颜。”
“我妹妹来了,”谢觉来了兴致,“肯定是阿禧,新绿乖巧懂事,断不会惹你如此火大。阿禧是一个人来的吧,新绿若是与她一块,定不会让她生事。”
金粟给谢觉添茶回来,闻言笑道:“小谢大人真是料事如是,正是五娘子。”
谢觉问道:“我妹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惹陛下如此盛怒。”
金粟委婉开口,“五娘子想让陛下陪她去蹴鞠,陛下今日还要与您议事,哪有闲暇,是以便让五娘子先行回去了。”
“只是如此?”他的妹妹什么脾气他了解,林陈叶什么脾气他也知道,能把林陈叶这个老成持重的人气得不发一言,不单单只是去蹴鞠吧。
金粟回头看了一眼林陈叶,见他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得继续开口,“昨日五娘子拿着毽子来找陛下,陛下说幼时未曾玩过此物,五娘子便在陛下面前踢了一整套才走。”
“前日,五娘子说听闻陛下棋艺超群,前来讨教。整整一刻未下一子,陛下与五娘子一共手谈三局,五娘子输三局,约莫一个半时辰。”
“前前日,五娘子请陛下带她去御花园放纸鸢,陛下应允。谁知那日起风,五娘子纸鸢不慎遗失,陛下陪五娘子找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没找到。
“前前前日......”
“不用再说了。\"再说下去,他妹妹的的头就不够砍的了。
金粟见好就收,\"五娘子身强体健,每日如此自是无碍,可陛下身体欠安,实是经不住。\"
谢觉自知理亏,“我代阿禧向你赔个不是,她在家时也不是如此,进宫之后没人约束,行事越发没了规矩。”
林陈叶不置可否,抬手把手中的《堪舆图》放好,抬头说道:“李寅的事,谢公怎么看。”
说起政事,谢觉也收起玩乐之心,“父亲的意思是,李寅兄弟常年在平城为官,族中之事哪能事事知晓,这事说白了也是他的族人仗势欺人,于李寅李晃两人充其量只能治个失察之罪,陛下没必要在此事上费心。”
“你也是这个看法。”林陈叶问。
谢觉不说话。
“好,我知道了,”林陈叶喝了口茶,“我已有决议,此事不必再提。”
“陛下,”谢觉知他甚深,怎会不知他心中另有想法,“陛下既已跟太后达成协议,切莫在此事上横生枝节,一切等陛下行冠礼之后再议吧。”
“又是这一套说辞,什么事都是等寡人加冠之后,那等到寡人加冠之后又要用何借口,莫不是要再等太后宾天之后吗!”
“陛下!”
林陈叶长出一口气,“寡人自有决断,你不用担心,此事容后再议。”
“臣遵旨。”
“玉楼,给我倒杯茶喝。”一进平芳阁,谢禧再也装不住了,不顾仪态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东倒西歪。
玉楼没出来,谢新绿的贴身侍女萝女出来了。“五娘子去看陛下,今日回来怎么这么早,四娘子还说您至少也得哺食才能回来呢。”
“往后都不去了,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谢禧伸了个懒腰。
“这么快?”谢新绿从内室出来,“陛下如何?”
“陛下,”谢禧想起林陈叶沉沉看向她的一双眼,就不寒而栗。“陛下不怒自威。”
“那你还敢招惹陛下。”谢新绿坐在谢禧身边。
“那我也没法子,谁让姑母对我们寄予厚望,拿我们给二姐姐铺路呢。”谢禧把玩谢新绿的衣袖,“现在只盼着二姐姐早日进宫,册封皇后,我们也不用夹在姑母和陛下之间左右为难。”
谢新绿爱怜地看着妹妹,“我们听父亲的安排便好,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