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石雕

他都没能认出，但看起来明显也应该是世上存在的生灵和食物。

    比如一种遨游在云雾中的鱼儿，尾巴摇曳时，犹如羽翼飞舞，餐霞饮露。

    “客人稍等。”

    店铺中，布衣男子抬起头笑了笑，神色温和，而后，他又低头专注在篆刻中。

    石屑纷飞，他那颀长、宽厚的手掌中，一柄刻刀灵活转动，刀锋谈不上多玄妙，却给人以行云流水、天马行空的韵味。

    云坤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着急离开了。

    片刻后，一个骑牛稚童的石像，从布衣男子刻刀下出现，稚童憨态可掬，青牛筋肉贲张，雄壮刚健。

    看似简单的凿刻形象，竟给云坤一种“活过来”的神韵，仿佛下一刻，稚童就会乘着青牛，绝尘而去，灵性十足。

    云坤啧啧称奇：“有意思。”

    布衣男子笑着放下手中刻刀，道：“小玩意而已。”

    云坤想了想，道：“能不能让我试一试？”

    布衣男子洒然一笑，将手中刻刀递过去，道：“尽管试，这些石料都不值钱。”

    云坤拿过刻刀，随意挑选了一块石料，略一沉吟，就开始动手。

    咄咄咄！

    密集的篆刻声响起，石屑扑簌簌纷飞，很快，一个少女形象就渐露雏形。

    少女体态纤秀，帽檐遮面，手握一把长剑。

    正是柳江寒！

    若说最初云坤只是感兴趣，想尝试一下，可当心神沉浸在雕刻时，不自觉地，像内心的情感也倾注其中。

    在平常，即便想起她，也会将这一股情绪压在心底。

    可在此刻，却自然而然地涌现在心头。

    云坤这才知道，他真的想念柳江寒了，但是如今的她，任然在闭关当中。

    “云坤，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死。”

    前段时间，在刚进入前线战场，便进入了闭关，闭关前，说的就是这句话。

    “除了和你有关的事情，其他的我都忘记了。”

    那一年，柳江寒从第九世的沉寂中醒来，忘记了一切，唯独不曾忘云坤。

    “以后有好东西，不能一个人享用。”

    “不管怎样，以后只能娶我，听见没，呆子！”

    “因为想要在我的世界里再容下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会很难。”

    ……

    直至前不久时，柳江寒只说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她衣袂飘舞，手中拎着那把长剑，一步跨出，虚空中涌现出一道宛如黑暗凝聚而成的道途，直通天穹之上。

    没有回头，没有踟蹰，踏入了天穹深处的一扇黑暗门户内。

    喀嚓！

    蓦地，手中石像龟裂碎成数片。

    云坤惊醒过来，神色变幻不定，半响才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心中的情绪。

    旁边，布衣男子温和一笑，拿起一块石料，递给云坤：“再试试。”

    云坤嗯了一声。

    这一次，他坐在蒲团上，神色专注，沉默许久，才重新开始篆刻起来。

    刻刀很寻常。

    石料也很寻常。

    可云坤已清楚，想要篆刻出一个满意的石像，并不寻常！

    布衣男子坐在一侧，拿出一卷泛黄的书卷，随意翻阅着，神态平静安详，偶尔会看一看云坤。

    店铺外，烟雨迷离，天色灰暗，古老的街巷静谧空旷。

    店铺内，一盏油灯摇曳，一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石像，沐浴在斑驳灯光中，就犹如一个个肃穆而立的神祗，屹立岁月中，看尽众生百态。

    咔嚓！

    没多久，即将成形的石料再度龟裂，化作掌心的一堆石屑。

    云坤怔怔，神色时阴时晴。

    “再来。”

    一块石料递过来，布衣男子神色温和。

    云坤接在手中，道：“多谢。”

    他静默独坐许久，这才开始动手。

    只是相较于前两次，他篆刻时的力道、速度都变慢了许多，眉宇间尽是专注和认真。

    咔嚓！

    一炷香后，石像再度龟裂。

    这一次，云坤自己再次拿起一块石料，再度投入到篆刻中。

    也是从这一次开始，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轻若鸿毛的一柄刻刀，在他手中却仿若有万钧之重。

    窗外雨纷纷，天色愈发昏暗了。

    布衣男子起身，撑起油纸伞，去街上买了半斤新酿的杏花酒，当返回店铺时，见云坤专注于篆刻，浑然忘我，不禁会心一笑。

    没有打扰，布衣男子坐在椅子中，拿出两只木质酒杯，倒了两杯清冽芬香的梅子酒，一杯留给云坤，自己拿起一杯细细品咂起来。

    而后，他翻开泛黄的书卷，其中一行字映入视野：“心无挂碍，行走坐卧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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