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你进我房间了?”
幺歌没有回答,而是指着那只正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肩头的白鸽继续追问道:“这只鸽子,它是怎么进来的?”
竹染依然平静地回答道:“十迁生于此处,负责来往书信,故不受结界约束。”
“十迁?”幺歌重复了一句,话音刚落,那白鸽便忽然展翅腾飞,接着又落到了竹染的肩头上。
幺歌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你为何要瞒我?”
竹染不解道:“瞒你什么?”
幺歌被他这一副装作无辜的表情气到快要窒息,她大声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周珷!”
听几幺歌的一声怒吼,竹染却突然笑了起来,他无奈道:“你又没问。”
幺歌被他这一句憝得顿时哑口无言,确实她不问,竹染也没必要自招,这句话听上句是有些道理,但若是仔细一想,却又极其的不讲理。幺歌想都没想过他们会是同一个人,一个是凡人,一个是仙人,二者之间有着这么大的落差,谁又能想到呢?
“你!”幺歌本想继续追问,可方才一肚子的怨气却在他的几句话间便烟消云散了。这人非但没有认错,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无辜样子,实在有些可恶,自己却又没法将他怎样,憋的幺歌满脸通红,汗毛乍起,在他面前直跺脚。
竹染有些贱贱地笑着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你当时初次下山,你父王实在放心不下,才托我跟去照顾你的,我当时也是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会有所顾虑,这才扮成凡人的样子去跟你接触的。不过我们不是相处的挺融洽的吗?”
“融洽个...!”幺歌几乎快要破口大骂,转而却又收回口中。她仔细地想了想,那几日与他相处也确实受了不少照顾,自己有时甚至还会拿他与竹染做比较,觉得竹染这人有的时候还确实与他有些相像,只要他不开口说话,还是像个好人的。
幺歌最终也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便想离开,却又忽然停住,她转过身去问道:“你当时说家里有事要提前离开,也是骗我的?”
竹染老实道:“那倒不是,当时山中出现异样,我只好赶了回来,却没想到我才刚离开几天,你就差点死在一个凡人的手里。”
竹染的最后这一句话,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恰巧戳到了幺歌的痛点,她却不再与他争论,只是斜着眼对他说一句:“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长嘴了呢”,说罢便愤愤离去。
见幺歌走远,竹染这才松了口气,心道:总算是蒙混过去了。
是日,夜半时分,幺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于是翻身下床,打算再去找他理论一番。
她一路小跑到了别院外围,见里面烛灯未灭,依稀有两个人影映在窗上摇摇晃晃,于是便悄溜进去,躲在角落里侧耳静听。
此时屋内忽传来一声惊叹:“你说什么!?”是竹染的声音。
接着又一陌生男子的声音传出道:“确实如此,您让我去接触的那位并不是司阳上仙所化,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从未相识那般,极为冷漠,看起来并不像是装的。而且我暗中观察过几日,那个殷辛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人品三观都和司阳上仙有着巨大的差距,您确定那日见到的真是他吗?”
屋内忽然陷入了沉寂,竹染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很久才隐隐约约地听到竹染轻叹道:“也许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吧,若他真是司阳,那日也断不会轻易对幺歌出手。”
话音刚落,只见幺歌突然破门而入,着实吓了屋内那二人一大跳,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谁能想到幺歌会突然出现。
幺歌箭步冲上去,站在竹染的跟前冷声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竹染却是先侧头对站在幺歌身后的那人道:“十迁,你先回去休息吧。”
十迁?幺歌听到这人的名字猛然回过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那少年一身雪白无暇的绒衣,显然一副不谙世事的冷俊模样,可他的一双眼睛却不时透出些许妖媚,赤红色的瞳孔在一身白衣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出众。
十迁施礼退去,临走前还不忘对幺歌笑着点了点头,可惜幺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离去的那位白衣少年正是白日里刚刚被她用哨声召唤回来的那只白鸽。
见旁人退去,幺歌这才接着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竹染不作回答,而是忽然笑着,用一种似是在调侃的语气对她道:“你偷听哦。”
幺歌撇过头去,心虚道:“我是不小心听到的”,紧接着她便反应过来,这人一定是又想转移话题了,于是她又道:“我问你,司阳是谁?”
竹染道:“昆仑山主。”
幺歌有些意外,连忙问道:“这里的山主不是你吗?”
竹染道:“我只是暂时替他掌管,待他回来,我会好好跟他清算的。”
幺歌忽然弯下腰,在他耳边小声道:“他不会就是那个把菜菜抛弃给你,然后就不知所踪的那个混蛋吧?”
竹染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道:“他确实混蛋了些。”
幺歌站直身子继续正经地问道:“刚才你们提到的那个殷辛又是谁?”
“你猜呢?”
幺歌想了想,惊呼道:“你说他对我出手?难道是慕辛!?”
竹染点头道:“那是他在外面用来隐藏身份所取的化名。”
“你知道他在哪?”
他反问道:“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他会告诉你的”
幺歌不耐烦道:“你快说!”
竹染道:“全天下拥有“殷”姓的只有一种人,那便是殷国王室。”
“王室又是什么?很厉害吗?”
他点了下头,道:“殷国如今威压一世虽然这在你我看来,他们不过只是些普通的凡人而已,但在他人眼中,那可是立于万人之上,掌管国运兴衰的统领者,就如同你们一家在其他族人眼里那般,高高在上,不可匹及。”
幺歌吊着嗓子又惊呼一声:“统领国家?你说那个混蛋?”
“他可是殷国的皇子,下一任的国主。不过也确实有些混蛋,但跟司阳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幺歌忽然想起先前与他分开时,慕辛所说过的那一番话,记得那日他说那女尸是他的母亲,可他不是皇子吗?他的母亲怎么会出现在那?
幺歌连忙追问道:“你可知道他的母亲是因何而死?”
竹染有些不解,道:“你是指王后?我可从未听到过她的死讯,你这是从哪打听来的消息?”
幺歌肯定道:“这可那个殷辛亲口告诉我的,说那个被洛离附身的女尸就是他的母亲。”
“这就奇怪了。”
“不行,现在看来我是非去找他问清楚不可了,况且他本来就对我们妖族痛恨至极,要是就这么让他当上了国主,那他上任的第一天不就得下令将妖族都给赶尽杀绝了?!”
说罢幺歌开始有些按捺不住,几欲先走临走前还不忘问了一句:“你确定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竹染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假思索道:“我不会骗你,只要你问,我便会如实相告。”
竹染这话说的倒也不假,言外之意便是,只要不让幺歌发现,她不问,他也就不会主动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