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不到,天已经黑透了,桃花顺着宫墙夹道摸着黑往回走。进了内宫,各宫门口都已经掌起了宫灯,宫道上一片灯火通明。
她又冷又饿,脚下加快了速度,回宫女所的路上空无一人。不到一刻钟,她就走到了离宫女所最近的那条宫道上。
她从拐角处走来,看见漆黑的宫道愣在了原地,原本亮了好些日子的宫灯,今个儿怎么又不亮了。她心想,定是掌灯的公公今个儿忘了这里。
路上黑洞洞的,好像怪物张着的大嘴,她的心咚咚直跳,她慢慢地靠到墙根,顺着墙一脚高一脚低地走着。周围静极了,只听到她自己的喘气声。
永福宫
明亮的烛光透着几许清冷,方桃譬李的德妃坐在铜镜前褪下脸上的脂粉,她拿起一旁精致的木梳轻轻从发丝间滑过。
“宣阳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她轻启朱唇,冷声道。
德妃梳头之时,不喜旁人伺候,所以银儿只是福身,恭敬地立在一旁回道:“回娘娘,宣阳殿那边未传来任何消息。”
德妃冷笑着看着铜镜里美艳不可方物的自己,抬起胳膊,猛的将手中的木梳扔了过去,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吓得银儿噗通跪在了地上。
一直以来,她都是上官家的掌上明珠,是敦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小姐,尽管她的生母只是一个侧室,但这并不妨碍父亲和母亲对她的宠爱。
最精致的花钿,最上等的胭脂,最纯净的水粉,最丝滑的绸缎,都是头一份送到她的院子,本以为进了宫,以她的才情容貌定会平步青云,宠冠六宫,给上官家带来无上荣耀。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全部的一切都让她那个身份低贱的妹妹给打乱了。
她猜不透帝王的心思,本以为皇上只是图个新鲜,若是真的喜欢,何不纳入后宫。若是不喜欢,又这般纵容她是为何?
农历二月十二,花朝节。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祭花神,闺中妇人剪了五色彩笺,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谓之赏红,还要到花神庙去烧香,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家族兴旺。
更寓意着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草木萌青,寒冷的冬季即将过去。
各宫的小主们也不例外,纷纷做了彩笺,挂在了自个儿的院子里。
而此时,正二品以上的宫妃早早的就去了太和宫给端孝太后请安。
东方墨新帝登基,也只举办过一次选秀,所以后宫正二品以上的宫妃也仅仅只有三位而已,分别是淑妃、德妃和方昭容。
淑妃一身红色华服,袖口的西府海棠极为出彩,不细看还以为是凤冠霞帔,极为庄重;红裙领口开的极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早没了前日的刁蛮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