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我说了两句,那骑马的还拿眼睛瞪我。”
三伯母听了,责备道:“咱们出门在外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小七道:“这个我自然知道。陆先生的官太小了,咱谁也惹不起,这不就回来了。”
陆子峰闻言顿时失笑:“这还都是我的不是了。”
凝翠原本就是个忍不住话的,接口道:“可不就是先生的不是么。先生的官要是做的大,这会儿七哥早就拿大扫把,把那些人给赶出去了,还敢瞪眼睛,腿给他打折。”
满屋子人顿时都笑起来。
小七道:“那也不能够。咱也不是那横行霸道的人是不?”
于是,一屋子人就围在火炉边,一边烤火,一边吃着花生、瓜子儿,随意说笑着。
胡大郎忽然唤道:“如意……”这突兀的一声,屋里人都是下意识的一僵。要知道,胡大郎虽然在陆家待了两三年了,可是从来没有和钱如意正面接触过,更是从来没有唤过钱如意的名字。
所以,他这样看似平常随意的一声唤出来,大家才觉得奇怪。
钱如意却跟丝毫没有察觉这里头的怪异一般,很是平淡的应道:“什么事?”
胡大郎道:“我听先生说,你出口成章。今日这般惬意,吟首诗来听啊,也添几分雅兴。”
钱如意想也没想道:“不会。”
胡大郎道:“不会拉倒。”
三伯母忽然想起什么:“咱们就要回家了,总是这样乱七八糟的称呼,到了家里还不把街坊邻居都叫懵头了。可是不行。”
僵硬了空气,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中,悄然无声的化解。
陆子峰点头,赞成三伯母的提议。
凝翠道:“那要怎么称呼?”
小七在一旁打退堂鼓:“叫我说,就这样就挺好。要是想戏里演的那样,见了陆先生要称呼一声陆官人啥的,那我见了他是不是还得给他行个礼。怪别扭的。”
陆子峰反驳:“不然。无规矩不成方圆,还是提前说一下比较好。免得将来遇到是非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七瞪眼:“你还真想让我给你磕头啊?我可是你大舅哥。”
陆子峰摆手:“我又没说这个。”
“那你说什么?”
三伯母扯了小七一把:“你就不能听陆先生把话说完。”
胡大郎一拍手:“我觉得陆先生这个称呼就挺好。不若以后,咱们称呼陆子峰,就都叫陆先生吧。”
钱如意望着他:“那你呢?”
“叫我胡大啊。或者咱们自己家里人,叫我一声大郎也行。”
“噗……”钱如意没忍住,笑喷。
胡大郎瞪起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干什么?我的名字有那么好笑么?”
钱如意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一听见‘大郎’这两个字,就忍不住会想起一个典故来。”
凝翠最喜欢听典故,连忙问道:“什么典故?”
钱如意摇头:“不敢说。”
胡大郎顿时寒了脸色,指着钱如意:“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是临时起意,向来编排我的。”说完依旧愤愤不平,转头望向陆子峰:“陆先生,管好你家婆娘的臭嘴。不然我可就恼了。”
陆子峰阴阳怪气道:“她是属马蜂的,你要不招惹她,她是不会蜇人的。”
胡大郎瞪眼:“是我错了,你们两口子就是狼和狈。”
小七听不懂:“啥狼和狈。”
凝翠嘴快:“狼狈为奸。”
小七顿时不干了:“大郎,你怎么骂人啊。你这可不对。”
胡大郎低吼:“不要叫我大郎。我以后不叫胡大郎了。”
“那你叫什么?”
胡大郎想了想:“我叫胡说八道。”
三伯母看着越说越不像样子了,开口道:“那名字还有改来改去的?你就叫胡大郎,看他们能把你怎么样。”说完转头看着钱如意:“你把你那典故说出来,大家伙儿听听。要真是你临时胡编乱造出来挤兑大郎的,我可不依。”
钱如意佯装吃醋:“三伯母,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三伯母道:“这里没有外人,都是咱们自己家人。”
钱如意无奈道:“好吧,好吧,那我就讲一讲。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一会儿胡大郎要杀我的时候,你们可都得帮我拦着。我娃还小呢。不能没有娘。”
大家知道她在说笑话,于是都催她快说。
钱如意清了清嗓子:“话说那有那么兄弟两个,哥哥叫做武大郎,弟弟就叫个武二郎……”
她将一段《西门庆和潘金莲》讲评书一样娓娓道来,把三伯母、小七几个气得够呛,早忘了那个‘大郎’的由头。
胡大郎却早已黑了脸庞。陆子峰看他实在介意,憋着笑提议:“那以后,咱们还是称呼胡……胡兄为胡大哥吧。”
胡大郎将美眸一瞪:“我有那么老么?以后都叫我胡不娶。我一辈子不娶老婆也就罢了。”
都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可依旧被他的话逗乐了。
钱如意沉吟道:“不娶,不取。不如看取眼前人。这个名字细想还怪好听的。”
陆子峰低咳一声,带起一股子醋味儿。钱如意连忙闭嘴。
胡大郎却转而得意起来:“那我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谁在敢叫我胡大郎,别怪我六亲不认。”
几个人在屋里你一言我一语,一时笑起来,一时又争吵几句。最后也没商量出个一二三四。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积雪有二尺多深。反正也是无法赶路。几个男人就去帮驿馆清理积雪。三个女人就在屋里带娃。因为这场大雪下得很突然,被困在这个驿站的还有许多路人。小小的驿站,连马棚都被挤满了。
钱如意一行人先来的,这个驿站里一共九间房屋,被她们占了三个。后来的那一行人,将剩下的六个房间,尽数占去。导致再来的人,全都没地方住,只能在驿站的大堂里,马棚里等地方挤着,暂避风雪。
钱如意有个容易心软的毛病,陆子峰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俩人看那些商旅、路人们实在不易。于是商量了,就就将其余两间房子让了出去。一大家子挤在一起。这个时候,是无所谓什么礼仪、礼教的。这样大的雪,这样冷的天。如果人露宿在外头,是会被冻死的。这还是太平年景,要是以前兵荒马乱的时候,那就更不得了。分分钟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