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钱如意撅了撅嘴,没有反驳。
因为是小年了,凝翠孩子脾气,卖了糖瓜,拜过了灶王爷,就和笨笨还有小七的女儿丫丫在院子里分糖玩儿。小七说定了要买驴,就出去帮七嫂干活儿去了。陆子峰也接口出去了。
爷爷见孩子们在院子里高兴,也走出去晒太阳。屋里就剩下了钱如意和奶奶。
钱如意向以前一样,依偎在奶奶身边。忽然发现,奶奶不但老了,而且瘦的厉害,棉衣服下头几乎都是骨头。再想要像小时候那样,靠近她的怀里,已经不能够了。奶奶已然支撑不住如今的钱如意。
钱如意心里不由的发酸,悄悄的将自己的肩膀给奶奶做依靠。
奶奶熟稔的捻着线绳,乡下的老太太就是这样,只要能动弹一天,就不会让自己闲着。钱如意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奶奶忽然道:“陆先生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要对不起他。”
钱如意一怔,才明白过来,原来奶奶实在说她:“奶,你怎么这样想?咱们女人,从来都只有被人对不起的份儿,哪里对不起别人去?”
奶奶道:“你也不用跟我这里东拉西扯,就记住我的话就行。”
钱如意有些惆怅:“奶,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帮着陆子峰来压制我?”
奶奶道:“你没听你七哥说么?你的性子,不压着还不要成精了?”
钱如意郁闷起来:“那是你们不了解陆子峰那人。”
奶奶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他怎么了?欺负你么?”
钱如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闷闷不乐道:“给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奶奶更加紧张起来:“你不说,是要急死奶奶吗?”
“就是……那个……”一向脸皮极厚的钱如意,忽然间双颊滚烫起来,伏在奶奶肩膀上,在奶奶耳畔低语了几句。
奶奶怔了怔,随即就呵呵笑起来:“你这丫头,说你什么好。看着挺精巧伶俐的,原来也是个傻子。”
“奶……”钱如意有些羞恼了。
奶奶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你啊,你啊,奶说你个什么好。那个爷们儿看见自己的女人不都那样,要是看见你啥都不想,那才毁了呢。”
钱如意好奇:“奶,我爷也那样?”
一句话成功把奶奶问成一个大红脸,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没规矩,大姑娘家家的,整天胡说八道。”
钱如意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不是,你骗我的。”
奶奶一指头戳在她脑门儿上,咬牙切齿,颇有恨铁不成钢之势:“你个傻丫头啊。”
钱如意滚到在炕上,打个滚儿脸朝上,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奶,你说奇怪不奇怪。我那会儿糊里糊涂就怀上笨笨了,可是笨笨现在都两岁多了,我想要个女娃吧,这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奶奶瞥了一眼她平平的肚皮:“那是缘分没到,等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钱如意摇头:“我总觉的,是陆子峰在搞鬼,我才怀不上的。”
奶奶轻嗤一声:“难怪你七哥总骂你作。你都不让人家孩子碰你,你自己要是能怀上娃,那不奇了怪了。”
“哪有。”钱如意是不会承认的。这也不是她不想就能办到的。陆子峰表面上看着文质彬彬的,可是……
钱如意捂脸长叹:“他就是个骗子。”
奶奶呵斥道:“以后不许再这样说人家孩子,给人家孩子冤枉成什么样子了?要是换个别的无情无义的,一年半载不摸你的边,到时候你才知道哭。”
钱如意根本没把奶奶的话当回事。
因为这里打算将来做经略司衙门的。抽空的时候,陆子峰和胡大郎、小七,三个男人就开始着手修整。这个时候就看出小七的长出来了。论和泥还是搬砖,小七都能甩陆子峰和胡大郎一大截子。住在县城的四伯,抽空的时候也和儿子来帮忙。
等到了大年初一,住在元宝村的叔伯们来给爷爷、奶奶拜年,知道陆子峰要修整这个地方做经略司衙门之后。刚过了年初五,大伯就领着一大票子侄和钱家本家的青壮们,浩浩荡荡来帮工了。家伙什儿都是自备。只要管饭就行。
小七卖了他的驴,不过那驴钱没有置办成宅子,而是买了粮食,全都给那些帮工的人们当伙食了。四五十口子的青壮吃饭,做饭可不是个轻省活儿。就凭钱如意和凝翠,以及小七媳妇三个,根本就做不出来。
乡下的大伯母、二伯母、三伯母、六婶子,以及县城居住的四伯母带着堂嫂,都来帮忙。为了陆子峰人生中第一次单独办差的差事办的好,办的漂亮,钱家男女老少几乎全都出动了。
一个月时间,在陆子峰老宅原有的基础上,一座亮堂的,气派的崭新衙门就建成了。前头那个敞亭,改成了经略使议事大厅,两边加盖了班房,预备上差应卯的人在那里歇脚。议事厅后头是司事房,就是各部门办公的地方。因为经略司是个全能衙门,军政一手抓,所以工、农、吏事房一应俱全。这个院子就是陆子峰和钱如意一大家子之前居住的院子了。院子的后头又盖了马房,盖了杂役房。两侧还有侍卫房。总之,凡是该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也都盖好了。
大家听说陆子峰将这里让出去当了衙门,自己一大家子没地方住。顺手又在新建的经略司衙门后头的空地上,盖起了五间泥坯茅草正屋,三间厢房。住下这一家子是足够了。
工钱是不要的,乡下人家一惯这样,有事了互相帮忙,管饭就行。饶是如此,陆子峰那清贫的家境,也是难以支撑,将跟随了自己几年的瘦马也卖了。
钱如意都不能提这事,提起一次骂太子勇毅一次。可是,骂骂也就自己心里舒服一会儿,啥用不顶。
卫善过了正月十五才从京里启程,算着日子,要是顺利最多一个月也就到了。可是他却足足在路上走了三个月,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
他不来,陆子峰之前修建衙门垫付的银子就没人给报销,陆子峰的俸禄就没人给发。家里老的小的,全靠小七去打零工支应着。钱如意心里对卫善那仅剩的一点儿感激之情,都被消磨殆尽了。虽然不好在陆子峰的面前骂他,可背地里没少骂他老匹夫,伪君子。连带着给陆子峰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