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边有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氏正要开口。那家人认得那人,连忙道:“宋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氏道:“你不知道,我知道。”又看向开口那人,见是个年轻的男子,也没穿官衣,年纪和陆子峰差不多大。长得也挺干净的。王氏在家里和陆子峰说话,一向自在惯了的,因此也没觉得这个宋大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望着他道:“是这样……”
车中的钱如意,听她要将家事往外倒,连忙支使笨笨去拉她。
笨笨喊了她一声:“老舅奶奶。”
王氏下意识的转头:“哎……”
笨笨跑过来,拉住她的手:“我娘让你回去。”
王氏道:“干啥要回去,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
笨笨只是扯着她:“回吧,回吧。不然我娘要生气的。”
王氏只好转向那宋大人:“我回头再和你们说哈。”跟着笨笨回到车前。
钱如意道:“这是京中。我看如今京里的气派,和往日大不相同,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
王氏闻言,顿时紧张起来:“那我之前的话,不会惹出什么事吧?”
钱如意一头黑线看着她:“你除了连我都骂了之外,倒是并没有说出什么要紧的话。”
王氏拍着胸口道:“那就好。就算我连你也骂了,那也是为了你们陆家好。你要是怪我,不就成了你七嫂那好赖不知的?”
钱如意道:“谁让你是舅妈呢。就算实实的骂我,我也只能听着不是。”
王氏道:“你也心大,家都让那狐狸精给占了,亏得你还有心思说笑。”
钱如意道:“不过一个房子。我倒是并不在乎的。我难受的是,我家人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王氏叹息道:“人呐,能不被富贵迷了心窍的有几个。世上多的是能够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不是我说嘴。我要是没有死几死,活几活,将那世事都看透了。混蛋起来比他们更混蛋。”
钱如意叹息一声:“您说的对。”
这时,那大门里头大约是听到外头的动静,走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也就四十来岁。穿着一身员外衫,头上带着四方帽,白面皮,大眼睛,颔下几缕柳须。看上去还挺有几分儒雅气质的一个人。看见外头那辆不起眼到寒酸的芦棚车子,向着看门的家人招了招手,问道:“怎么回事啊?”
那家人道:“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说是咱们家的正主子。张口,闭口骂我们的一窝子狐狸精。”
那中年人摆手道:“我知道了。”也不来和钱如意搭腔,转身又回去了。
王氏不解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钱如意道:“咱们只管看着,以不变应万变。我就不信了,偌大的京城,朗朗乾坤之下,还能让人把我拦在自己家门外。”
王氏撇嘴:“让不让的,不也拦了吗?”
自到了进城就钻进车里不肯露头的凝翠道:“那是我家姑娘还没有使出我。要是让我去,我早大棍子把他们都打出来了。”
王氏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凝翠的话,摇头道:“不行,咱们人少,会吃亏。”
凝翠忍不住笑:“到底是你和我家姑娘的脾性相投才走到一起,还是走到一起之后,你俩才变得脾性相投?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要考虑一下,会不会吃亏。”
王氏道:“你不知道。像我这种人,无论做什么事,就算死了都没人管的。因此就学会了要做什么之前,先掂量一下,尽量不让自己吃亏。不然,伤了残了,倒霉的还是自己。如意怎么会和我一样呢?”
凝翠笑道:“你俩千真万确的一样。”
钱如意也诧异:“真的么?”
凝翠肯定的点头。
钱如意想了想道:“可能我活的比较谨慎。”
一语说出,连她自己都笑了。
凝翠道:“我知道了。这就叫异曲同工。”
钱如意接着补充道:“殊途同归。”
几个人正在说笑,也不知哪里走出来一个妇人,带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来到车前,望着车上福身失礼:“奴婢方氏,给娘子见礼了。”
王氏转头,眼皮忽闪之间,已经将那妇人打量了一遍。见只是个平常的妇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此问道:“你是谁?怎么向着我家奶奶行礼?”
方氏恭敬道:“妇人姓方,是二门上的管事。奶奶听说娘子到了家门前,命奴婢前来迎接。”
王氏道:“派你来迎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主人,我们是来走亲戚的。你回去,让你家的人将门全都打开。我们要大大方方,自自然然的从正门回自己家里去。你们家的人要是知道事儿,就来拜见我们一下,要是不知道事,只管自己收拾了包袱离开。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见不见也就那样。
我们是回自己的家,不用谁接,也不用谁请。”
方氏顿时为难起来,陪着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先回了屋子里再说,何必在这大街上,让人见了笑话。”
“笑话?”王氏将眼睛一瞪:“我们自己的家被一群不相干的人占了,我们自己倒要被挡在门外。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大的笑话吗?”
方氏陪着笑:“这怎么话说的。之前不是看门的不认识娘子,才闹出了误会吗?”
王氏道:“看门的不认识我们,怎么你就认识了?”
方氏被她堵得无话可说:“那你们要怎么办吗?”
这倒是把王氏给问住了,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钱如意。
钱如意道:“让你们主子出来说话。”
方氏道:“我们家爷不在家。”
钱如意冷笑一声:“这是鸠占鹊巢,赖上我了。罢了,我也没工夫和你一个下人磨嘴。”说完,向赵丰收道:“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回头找几个人来打扫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