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钱如意道:“我自然知道,你这样站着,她们都看你呢。”
陆子峰抬头,果然见那小丫头们都鬼鬼祟祟的偷看他。他的脸色顿时腾的一声就红了。慌忙坐下身去。引得那些小丫头一个个痴痴的笑。
没办法,如今家里,除了笨笨和孙氏的儿子这俩小毛头以外,就陆子峰一个成年男人。撇开他的容貌不说,满天星星就一个月亮,那些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子们,要不把他当成梦中情人,那才奇了怪了。
陆子峰虽然坐下了,可依旧如芒在背,暗戳戳的扯自己的衣袖:“咱们屋里说话去。”
钱如意道:“咱们自己家,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谁也管不着。”她很少见陆子峰这样的拮据的样子,所以有心戏耍他。放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别的机会了。
这时,忽听赵大妹的声音,清冷冷呵斥道:“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活儿都做完了吗?”
那小丫头子闻言,一个个将脖子一缩,麻溜的回屋去了。
赵大妹也转身往灶房去了。自从七嫂卧床之后,一家人的吃喝几乎都是赵大妹在管着。连带着,将那几个小丫头也管束了起来。
陆子峰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将脊背挺了挺。一抬眼,见钱如意直直的望着自己,他的脸上顿时又泛起淡淡的羞涩:“你干什么呢?”
钱如意道:“我要将你的样子,看在眼里,刻在心上。”
一句话不长,陆子峰却忽然动容。他慌忙转头,将眸中泪光藏起:“净胡说八道。”
钱如意站起身:“累了,我要回屋去休息一下。”
陆子峰点头。
等她走了,他又坐了一会儿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屋子里去。
他这般的拘谨,让钱如意忽然间好生的心疼。这是他的家,他却自始至终仿佛是做客一般。也只有在屋里,独自面对钱如意的时候,才能真性情释放。
钱如意见他要张口,先发夺人道:“你不用多说,我是不会回乡下的。”
陆子峰道:“你知道,我并不是会乱来的人。你要真的不放心,将她也带去。”
钱如意道:“你太低估我了。难道我在你心里就真的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吗?”
“你不是小肚鸡肠,你是眼里不揉沙子,骨子里生就的霸道。”
钱如意道不想和他在东拉西扯,问道:“你怎么打算的?”
陆子峰道:“还能怎样?做最坏的打算呗。”
钱如意摇头:“既然一开始就示弱,索性就示弱到底。”
陆子峰挑眉:“怎么说?”
“上书,把这道政令挡回去。”
陆子峰一怔:“上命难违,这样做合适吗?”
钱如意道:“那人就算想要你的命,也定然不会亲自动手。先挡回去再说。”
陆子峰和别的男人比,心胸和眼界都算非同一般的了,但是他也有别的男人都有的毛病,那就是凡事自己拿主意,并不会和钱如意商量,甚至根本就不会告诉钱如意。
因此,他听了钱如意的话之后,很是思想了半天。最后点头道:“好,就以你所言。”说完,他便在桌子上铺开一本空白的折子,提起笔来。
钱如意自然的拿起墨条,在砚台里滴了几滴清水,慢慢的替他研墨。
她嫁给陆子峰这些年,别的本事没学会,研墨的手艺却是一流的。
陆子峰文采极好,稍作思索,提笔便写,一气呵成。而后吹干墨迹,让人把赵无名叫来,交给他,让他将这本折子带往京城。话说老贤王给陆子峰留下的这些人,真的帮了陆子峰大忙了。
令他行事方便了许多。
陆子峰目送赵无名远去,胸中一口气这才长舒出来,转向钱如意道:“你总是往外跑,倒是有什么事情?”
钱如意正郁闷呢:“别提了。”
陆子峰给自己倒了杯茶,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钱如意将她买下那块过火的废墟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陆子峰想了想道:“你想要给金山县的贫苦百姓人家,谋条安身立命的路径,这是大好事,大功德。以你一人之力,确实有些难办。”
钱如意沮丧道:“所以我才郁闷嘛。我和二太太说这事,二太太骂我吃饱撑得。”
陆子峰顿时低低笑开:“活该。”
钱如意幽怨的望着他:“你不爱我了,你也骂我?”
陆子峰知道她是说着玩儿的,也不在意:“谁让你放着我这样一个好丈夫不知道用的?”
钱如意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支持我了?”
陆子峰点头。
但是,下一刻钱如意就又泄气了:“你支持顶什么用?你自己都穷的丁零当啷的。连我和儿子都养不起了。我需要银子啊,好多,好多的银子……”
陆子峰脸上浮现起一丝歉意:“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钱如意点头,做出个十分委屈的样子:“确实受苦了,可苦,可苦。”
陆子峰拥住她:“这样,你划个草图给我。我派人照着样子先把那里清理出来。”
“还能这样?”钱如意高兴的两只眼睛闪闪亮。
陆子峰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儿:“假精明,真糊涂。你男人现在是经略使,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不就成笑话了?”
钱如意挠了挠头:“我怎么还有点儿不适应呢?”
陆子峰满是宠溺的望着她:“你傻呗。”
钱如意将脖子一梗:“说起这事,我又忍不住要生气。既然经略使是大官,朝廷为什么不肯升你的官阶?九品的大官,就不怕笑掉人的大牙吗?”
陆子峰顿时皱眉:“又开始胡说八道。那朝廷也是能拿来胡乱说的?”
钱如意道:“你知道的,我是藏不住话的人。要是不让我骂一骂,我会憋死的。古往今来,哪里有只使唤人做事,不肯多给俸禄的?”
陆子峰摆手:“咱们又不是为了那个。”
“那也不行。咱们该得的。你别管,回头我遇见了正主,问他讨要去。”
陆子峰根本不信:“你不怕他了?”
钱如意气恼起来,挥起粉拳捶他:“我吹吹牛不行吗?你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子峰连连败退。
两人正厮闹着,赵大妹在外头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