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危机四伏（下）

    锦州城外，天空低垂，乌云密布。自从女真大汗皇太极亲自率领全军出击后，数万女真八旗就在城外五里处扎下了营地。

    自努尔哈赤的时代开始，女真人的营地就有着严谨的秩序，冬季搭建栅栏，夏季挖掘壕沟，一座座形似“蒙古包”的帐篷错落有致，虽然看似杂乱，但营地中的纪律极其严格，没有人敢随意走动或大声喧哗。辕门附近的空地上，堆积着从锦州城周围几里砍伐的木材，这些都是准备用来制造攻城器械的。尽管已经围城半个多月，僵局依然未解，但营地里的忙碌景象从未停止。所有的女真士兵都深信，在大汗皇太极的指挥下，攻克锦州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大约三天前，三贝勒莽古尔泰带领数千士兵狼狈归来，营地中的士气明显下降。尽管三贝勒的部队损失不大，但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即使是普通的士兵也能看出宁远城外必定发生了重大事件。这一点，从皇太极突然命令将哨兵的巡逻范围扩大到周围二十里也可以看出端倪。

    "大明万胜！"

    "虽死犹荣！"

    清晨时分，远处的城墙上传来响彻云霄的呼喊声。这阵喧闹让营地中的女真士兵面面相觑，心想锦州城是一座难啃的“硬骨头”，比过去的辽沈更难攻克，不知道大汗是否已经想出了新的战略。

    想到这里，许多士兵不自觉地望向营地中央的黑色大纛，那只生动的“海东青”在风中颤抖...

    ...

    "大汗，范文程求见。"

    在森严的汗帐外，几位女真士兵簇拥着脑后留着丑陋金钱鼠尾的“大金智者”范文程，恭敬地向紧闭的营帐行礼。自从三贝勒在宁远城的行动“功亏一篑”后，营地的气氛变得更为紧张，就连范文程这样的亲信重臣也需要通报才能进入汗帐。

    "滚进来！"不久，帐内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范文程向周围的女真士兵微微点头示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缓缓步入营帐。

    "奴才见过大汗。"

    进入帐中，他来不及细看，便跪在潮湿寒冷的地面上，规规矩矩地行礼。虽然帐角有几个火盆，但由于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坐在上方的皇太极也显得模糊不清。

    "我们的大军已经围城半月有余，至今仍无实质性进展。"

    "我们应该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后，皇太极的声音在帐中响起，带着焦虑和不安，让范文程心中一紧。

    已经过了半个月，原本预计在大军压境，加上城内的“内应”和叛乱的民众，大金应该能轻易夺取锦州，进而清除宁锦防线的障碍。然而，皇太极万万没想到，看似摇摇欲坠的锦州竟固若金汤，那些被当作猪狗的官兵竟也异常勇猛，面对大金勇士的攻击毫不畏惧，应对有序。特别是新任的辽东巡抚，不仅亲自坐镇锦州，居然还敢上阵杀敌，这哪像是一位文臣出身的官员？

    更让他担忧的是，莽古尔泰原本被派去宁远城下牵制将领世家，此刻却率军返回。经询问才知，宁远城中的将领世家不知何故突然全体出动，差点包围了他们，一直追赶出宁远城三十里。尽管目前看来，宁远城的军阀除了驱逐莽古尔泰，并没有表现出援助锦州的意图，但这仍是不可忽视的威胁。

    连续几日攻城无果，虽然主要伤亡是流民百姓，但也打击了士兵们的士气。如果继续僵持下去，等到明朝援军抵达，内外夹击，大金恐怕又要败退于锦州之外。那时，他这个女真大汗该如何自处？

    “大汗，”范文程沉默片刻，见皇太极的情绪稍微平息，才谨慎地建议：“依微臣愚见，锦州城内的官兵只是在垂死挣扎。”

    “近几日，锦州的攻势明显减弱，城墙外的土堆越来越高。相信只要我大金勇士团结一心，一定能一举攻克锦州。”

    范文程的话虽无惊人之见，却神奇地安抚了皇太极激动的情绪，他的怒气消散不少，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起来吧。”

    皇太极轻轻挥手，示意范文程站起来。

    “谢大汗！”

    范文程恭敬地行礼后，慢慢起身，静静地站在营帐中，接受皇太极的审视。看着范文程谦恭的样子，皇太极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别人可能不了解这个奴才的能力，但他清楚得很，这个看似无力的奴才内心藏着大智。更重要的是，他对大金，对他皇太极忠心耿耿。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大金全力以赴，就能攻下锦州？”

    “十日内必破！”

    范文程听到皇太极的询问，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闪烁着自信。

    “嗯...”

    皇太极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量，他们的大金并不像明朝那样看重“规矩”，向来是以实力为尊，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如果他迟迟无法攻下锦州，恐怕大汗的位置也将不保，毕竟不论是大贝勒代善、三贝勒莽古尔泰，还是多尔衮那个野心勃勃的狼崽子，都有可能继承汗位。想到这里，皇太极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辣，朝营帐外喊道：“来人，召集将领到汗帐商议军务！”

    不过是用手下士兵的性命去填罢了，锦州城，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