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言。”
衙差从厢房里出来对着站在门外的曾言说道:“这是你的户牒和路引,你识字么?识字就看看,脱了贱籍了。”
“哎。”曾言双手接了衙差递过来的几张纸小心地打开,纸上鲜红的官印还未干透,血一样的刺眼。
“多谢差爷。”曾言躬下身去给衙差行了礼。
衙差一摆手,低声道:“按说脱了贱籍得把你的户牒先落在顺平,赵大人说你想要会原郡去?”
“是。”曾言点头道:“家兄说让我一定得回去。”
“要走就赶紧走,如今天下不太平。”衙差嘀咕了一句之后又回了屋,四四方方地小院里只剩了曾言一个人。
赵主簿收了他二十两的银票,十七两赎身,余下的三两便进了赵主簿的腰包。
曾言自己是鬼,他知道有钱未必能使鬼推磨,但有钱却能让赵主簿在半个时辰之内就把他的户牒与路引都办好了。
心心念念了两三年,如今总算是成了自由身,曾言看着手里的东西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觉着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可一泡眼泪就在眼眶子里含着,曾言使劲忍着才没哭出声。
从衙门里出来,曾言一眼就看见了立在不远处的宝贝与阿峦。
阿峦笔直的站在墙边的阴影里,头微微垂着不知在想什么,而宝贝则摆着手不停地在阿峦身边走来走去。
“他出来了!”宝贝一回头正看见了曾言,他几步走到曾言跟前抬手照着
对方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小爷等得心烦气躁,你出来怎么也不言语一声?!”
一串泪珠顺着曾言干净的脸颊滑落,宝贝一怔,以为是自己打疼了他:“你也太娇气了……我都没使劲……”
“我……我现在不是官奴了!”曾言抬头看着宝贝抽抽噎噎地说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宝贝笑了,伸手在宝贝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宝贝觉着鬼崽子也挺可怜,穿了人皮也没落好,这几年肯定没少受委屈。
曾言哭得更凶了,抽噎得要断气,最后他干脆扎进了宝贝的怀里除了哭就直说一句话:“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宝贝不干了!两手将曾言推开,他皱眉道:“你哭就好好哭,别挨着我!你看看,鼻涕都蹭我身上了!”
阿峦饶有兴味地看着俩人一个骂一个哭,只觉此刻心里莫名的快活。
她想曾言一定是喜极而泣了,作为一只鬼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日头底下是多么的不容易,连她都是羡慕的……
“阿峦姑娘,多谢你!”曾言走到阿峦身前很小声地说道。
“都办好了?”阿峦笑着看向他。
“嗯,办好了。”曾言的声音愈低。
“还有没有要收拾的东西?”阿峦又问道。
曾言一摇头。
“那……”
“我要去找他!”阿峦才一开口就被曾言打断了,他抬腿就跑,跑了几步又折回来跪在地上给阿峦磕了头:“姑娘再等等我,有些话我必须找他要问清楚了才成……”
曾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炭窑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