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沈府的当家人在商量什么对策,采取什么措施,沈琉璃甫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嘴角就拉扯了下来。
她不是不知道父母兄长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视懿旨于无物,可要她为了自己的平安享乐,将沈府至于危卵之地,她做不到。这里是皇权至上的古代,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何况,皇上又没要她的命,只是让她入宫随侍‘太后’而已,实在不值当的大动干戈,毕竟恃宠而骄也是有度的,她不能拉着整个沈府冒险。
只是,她虽然下了这样的决定,心里还是有些不忿的。
她一度以为自己的穿越是上帝开的金手指——爹爹是太子太傅,当朝阁老;娘亲出身大户,高门嫡女;姐姐大家闺秀,温柔娴淑;两个哥哥玉树临风,一文一武;尤其重要的是,在这个男为种马女为工具的时代,她的爹爹洁身自好,即便发达了,身边也只有她娘亲一人,沈府上下就没有姨娘、庶姐、庶妹这些恼人的物种,这样的生活,对现代曾经孤苦伶仃的沈琉璃来说,不要太好。
可是现在看来,上帝那手指分明只是镀了层金粉,现在金粉磨掉了,沈琉璃才弄明白,上帝为她开的不是金手指,而是铁手指,这铁还是生了锈的。
沈琉璃自从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就格外珍惜古代父母双全,兄姐俱在的日子。在异世的八年,她表现出来的就是个乐天派,没有任何烦恼,整日一副天塌下来有高个的人顶着的模样,时间一长,她在古代的性格就以此定了型。
所以,即便这一张懿旨将她打回解放前,她也很会自我调节,因为在她心里,再差也不会比现代孤孤单单,自立自足的日子更差了。在这里,她享受了八年的呵护,就已经有了守护沈府的义务。
琉璃的情绪低落了不到一刻钟,还不等回到闺房,就已经自我调节了一半有余,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畏畏缩缩,倒不如坦然面对。
她看不得旁人为她的事担心,见大丫鬟香云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珠子一转悠,就拉起了香云的手,眼泪包眼珠地唱道:“香云呀,你家小姐命苦呀!要去做那苦哈哈的童养媳了,听说窦娥就是童养媳出身……”
琉璃前世是学表演的,吹拉弹唱都有涉猎,好好的一句话,让她擅自配上了小白菜的调子,唱的那叫一个婉转哀愁,可偏偏哀愁里还透出那么点喜剧色彩。
“窦娥是谁?”
“……”
香云十二岁,已经跟着琉璃五个年头了,与其说是琉璃的丫头,倒不如说是琉璃自小到大的玩伴。她是极其佩服琉璃的,不是因为琉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也不是因为琉璃的身份高贵,而是因为小姐生就一副乐天知命的性格,而且非常地和蔼可亲,与那些娇滴滴、遇事就抹眼泪的小姐不一样。
“不是说入宫陪伴太后吗?怎么会是童养媳?小姐想多了。”
琉璃闻言,用一副‘你太天真了,这你也相信’的表情看着香云,一字一句地分析道:“太后娘娘已年至耄耋,说句大不敬的话,指不定哪天就……你说,让我长待宫里,究竟是安置在太后的慈宁宫,还是皇后的玉坤宫?等你家小姐我到了年纪,能跟那些宫女一样出宫吗?”
香云听罢,说道:“那也不是童养媳,这世间哪有小姐这般尊贵的童养媳。”
什么是童养媳,就是从小被婆家领养、等长大再跟这家的儿子圆房的女孩子。可是,但凡过的下去的人家,谁舍得将自己的骨肉给别人,多是女家过不下去了,将女儿抵押或卖给男家,所以,童养媳的身份是低贱而卑微的。
沈琉璃见香云不信,嘟囔道:“有啊,皇家童养媳,可不是要尊贵点!”
香云听到这话,整理帐子的手就是一滞,她不仅不笨,还是个一点就通的,她偷偷打量了下琉璃的神色,心思便是一沉。
琉璃的确爱耍宝,总喜欢混淆正经话与玩笑话的界限,香云一直以为,只有足够聪明的人,才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从琉璃嘴里吐出来的,究竟是真话还是玩笑话。可是,随着接触时间的延长,香云很惊奇地发现,琉璃很少口出妄言,即便是玩笑话也能让人有种一语成真的感觉。
单单这么一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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