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助益,还……”
李姓男子也自知他这番言论很是偏颇,根本站不住脚,索性不等书生说完话就神神秘秘地又转了话题道:“听说那丫头是个老来女,生来就是个病秧子,已经过了七八个年头了,连府门都出不得,走两步路就气喘吁吁。你所推崇的那位倒是心狠,那个地方的富贵,可不是病怏怏的人能压得住的,那丫头若是活不过及笄,可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喽!不过那丫头死了也没什么,反正那位老当益壮,再生十个八个的也就是了!”
李姓男子自觉大义凌然,说出了一番旁人敢想不敢说的话,得意洋洋之下,声音是一句比一句大!
木讷书生气的浑身发抖,议论沈清也就罢了,如何还牵扯上姑娘家!他一边怒斥李姓男子‘粗俗不堪,难忍与之同伍,’扬言‘至此后,老死不相往来’,一边疾步走出了丰泰楼!
至于其他人,有的皱眉摇头,有的哈哈大笑,竟再无一人出口指责他。李姓男子见状越发得意,他颇为自得地猥琐一笑,仰头又干了一杯。
可是有句话说的好啊,世事难料,天作孽尤可原,自作孽那不可活!
正当李姓男子享受别人的‘崇拜’之际,只听一个少年阴冷的声音在楼上响起:“冯二,去给爷拔了那人的舌头回去给小红添菜。”
丰泰楼共有三层,一层设大堂,接待的都是平民百姓;二层设大间,哪家官员宴请宾客,就在这里;三层则是雅间,接待的都是皇亲国戚,一品大员;所以这人,是越往上的人越吃罪不起。
“是,主子!”站在少年身后的黑衣人,没有任何迟疑地应了下来。
这一对主仆云淡风轻的话音一落,李姓男子手里的酒杯咣当落在地上,脸上猥琐的笑瞬间僵住了,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虽说丰泰楼是个有后台的大饭庄,红喜事白丧事都接,贫贱人富贵官皆纳,就算红白相撞都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可是李姓男子倒也算有点知晓尊卑,知道那只是局限在同一层范围内,局限在上层不屑于找下层的麻烦的前提之下,若是三层的客人一定要一层客人的舌头,只怕丰泰楼的人也阻拦不住。
想到这里,李姓男子小心翼翼地抬头,见那人只在二楼,还只是个少年,一时松了口气,顿觉此事有了转圜的余地。毕竟二楼只要是个官都能上,那少年不过十岁左右,一看就是谁家的小公子,只要他肯服软,哪里有名头要了他的舌头。
一时间,李姓男子只顾着为自己适才的失态恼怒不堪,他装模作样地嗤笑一声,垂头吃菜,到底没敢再说什么,他却没有注意到,少年嘴里说的冯二已经自二楼毫不迟疑地跃下。
冯二不善钻研主子的心思,但是只要应了主子的话,就必定会做,况且主子脸色虽然只是阴沉了些,可眼里的厉色都到了能杀人的地步了,哪还能有什么转圜。
冯二落在李姓男子桌前,也不管他有没有悔意,右手拧开他的下巴,直接强迫他将嘴巴张开,然后左手的匕首毫不迟疑地伸了进去,紧接着在旁人难以置信的眼光中,掏出来一个血淋淋的舌头!
整个一楼,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唯有那李姓男子满口是血、满眼是泪的呜咽打滚!
被称为冯二的黑衣人却仿佛是没有感觉的木头人,他一点迟疑也没有,飞身又跃上了二楼,将手里的舌头恭恭敬敬地示意给那少年。那少年拿着柄玉骨折扇,轻轻拨弄了两下,嗤笑道:“割短了点,怕是不够小红吃的!”
冯二听罢又往下跳,落到一半的时候,只听到少年又清清冷冷地说道:“也罢,一条狗命,来日再取!”
冯二的身形硬生生的停在一二楼之间,只是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了少年的身边,不发一言。
而被众人以敬畏的心看着的少年,却只盯着染了点滴血迹的玉骨扇,他轻轻皱了皱眉头,然后手一松,扇子就自二楼坠下,玉骨摔了个粉碎,偏他还毫不在意地拍拍手,说道:“脏了!”
整个丰泰楼的人见此都不自觉得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李姓男子这舌头,只怕要白丢了。先不说丰泰楼的护卫,能不能教训可以凭空而立的冯二,就说这少年的做派,哪里是普通人家能供养的起的。这李姓男子胡言乱语,只怕是踢到铁板了!
也是李姓男子倒霉,时运不济。这两天丰泰楼尤其红火,谈论的话题一直绕着沈家与皇家,大老爷们不能让家里的夫人知道自己八卦,便都有意无意地外出‘吃酒’。多数人自然是觉得沈府真心实意不愿意,毕竟沈府的主子少的可怜,走一个少一个;可也有些吃不到葡萄的人,议论沈清也就罢了,偏还觉得沈家的病丫头担不起这福分。
若说埋汰沈清、诅咒琉璃,李姓男子绝对不是第一个,盛家和计家从老到少哪个没腹诽过,不过只有李姓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听了全乎。
李姓男子不甘心因为几句话受此折辱实在不甘,只咿咿呀呀着要说话,待发现自己已经语不成句,绝望之下,神色阴狠地往二楼奔,只是跑一半位置,就僵住了,只因楼上的声音清楚的说着:“冯二,杀了他!”
这次冯二一句话也没答,直接跃至楼梯之上,将手上的短刃伸向李姓男子的脖颈。
与此同时,丰泰楼的最顶端响起了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还请六皇弟看在为兄的面子上,莫要在此伤人性命。”
而回应这就话的,是少年的嗤笑声,以及毫不迟疑的三个字——“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