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放,才以眼神示意六皇子,可以走了。琉璃小小的身子在宽敞的架撵里越发显得单薄,若是抬架的人‘使坏’,一个倾斜琉璃就要颠下来。
六皇子看得眉头直皱,谁知道这些太监里有没有被人买通的,不是亲信,哪里能放心,俗话说的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像是看不到陈氏的冷脸,说道:“沈夫人还是一起吧!”
陈氏闻言,看了看还算健壮的六个太监,倒也没推辞,绕过六皇子就在琉璃旁边坐了,六皇子则身子一跃潇潇洒洒地上了马,那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行家。
琉璃再顾不得气恼六皇子的鲁莽,登时满脸艳羡的看着他,她也会骑马,可却从来没有机会骑高头大马,想及此,她委委屈屈地看了看陈氏,低下了脑袋。不同人不同命呀,听舅舅说,她娘小时候有一匹西域的红马,可她现在八岁了,一根马毛都没混上。
陈氏倒是想不到琉璃会拿自己跟她比,她看看六皇子再看看琉璃,只觉得琉璃盯着六皇子的动作有点傻气,她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将她的脑袋摆正了,内心却为六皇子的举动赞了一声,看来他也不是传闻的那么无用那么草包不学无术,要是能落到她手里好好□□□□,倒也配得上琉璃。当然,这话只能心里寻思寻思,真要说出来,不定谁□□谁呢。
架撵并不比马车稳当,可难得的可以一路看看光景,倒是不会把琉璃晃睡了。
琉璃作为一个现代人,皇宫大院见过不少,可那都是电视上的,拍摄的镜头仅局限在方寸之地,当真实的皇宫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她的心里着实震撼了一把,不过,她给自己的定位是一品大员的嫡女,一等侯爵的嫡亲外孙女,就算震撼也不能表现出来,成人的灵魂装到小孩的躯壳里,与生俱来一种牛气哄哄的本事——装!
所以,这一路上,她并不似普通八岁新入宫的小孩一样叽叽喳喳,反倒十分淡然的欣赏着雕梁画柱的宫殿,无心插柳之下,倒是给人一种她天生就属于这里的错觉。
有句话说的好,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琉璃这一番表现,很快就递到了太后、皇后、各宫娘娘的案头。琉璃以为这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都是有自己的活计才来去匆匆,殊不知,那些都是已经拿了一锭银子,准备为主分忧的闲人。
琉璃不上心琢磨,陈氏倒是可以猜到点皮毛。不过,陈氏这会正骄傲着呢,看看,她家琉璃样样好,若是将来真许给了六皇子,那真是便宜骆家了;而六皇子,一直忙着用他那灼热到足以烧化任何东西的目光紧盯着琉璃,哪能分出一丝丝的心思给闲杂人等。
正经的三个主子不甚在意,可这来来往往的宫人倒是给抬架撵的太监压力,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这万一出点事,算谁的,命都要搭上好吧!所以,他们顾不得天气炎热,也顾不得满头大汗,均心有灵犀一般,自觉加快了脚步,原本一个时辰才能到的慈宁宫的,愣是让他们半个时辰就到了。这让知道路程的陈氏不得不感叹——果然,人的潜力是无极限的!
慈宁宫里,太后正老神自在地转动着佛珠,听到宫女打小报告说,人已经快到了,也不等太监通传,顺嘴吩咐道:“冯嬷嬷,你去门口守着,他们到了就都请进来,这大热的天,璃丫头身体不好,别闹出个好歹来。”
冯嬷嬷低眉顺眼地应道:“是。”
慈宁宫上上下下,倒是没人为太后如此行事觉得诧异。太后已年近耄耋,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了,心一年比一年软,人一年比一年慈祥。更何况,这三天她们可不止一次听到太后与冯嬷嬷念叨:慧明大师说了,这沈家二丫头是福星,来了宫里后,不论她人品行如何,都不可怠慢了。这慈宁宫里,我管不到的地方,你上心盯着。若是让她受了委屈,我可不饶……
这话本是听就听了,也没人当真,可慢慢地,慈宁宫的人发现,老太后时不时地就敲打冯嬷嬷,竟不像是装样子的,又想到老太后说是慧明大师说的,而她本人也最是信佛,想必这福星的说法说不定是真真的!这么一明白,慈宁宫上下还真就把沈家二小姐当福星了,想着,只要人不是特别骄横,倒是可以近前沾沾福气。
这些琉璃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六皇子的架撵一路把她们送到了慈宁宫门口,下了架撵不等太监通传,一个嬷嬷就‘自作主张’将她们都请了进去,然后就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手里把持着一串佛珠,满脸堆笑地招呼她——“璃丫头,你来……”
此情此景,对看惯了还珠格格里崇庆皇太后所作所为的琉璃来说,简直受宠若惊到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