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一看,登时有些头疼,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琉璃避之不及的计蓝旖,啊,还有‘形影不离’的骆子逸。
小胖妞见计蓝旖气势汹汹而来,如何肯认怂,她站在亭子里叉着腰,辩道:“我哪里胡说八道了?小椅子,琉璃才这么点点,肯定打不过我们,这样就剩咱俩了,咱们出去打一场,谁赢了谁就带走骆小六!琉璃肯定没有意见,你也没有意见吧?”
琉璃心里油然升起一阵佩服,敢当着六皇子的面如此大声挑衅,盛芳荣果然非常人!
计蓝旖与小胖妞隔着石桌,义正言辞道:“我又不是粗人,我从来不打架!只有粗人才整天想着抢别人的东西!”
盛芳荣见六皇子越走越近,有些不耐烦了:“你又哭,没意思!走走,琉璃咱们去看荷花!我下午本想去看,可天太热了,这会起风了,正正好。”
盛芳荣说完拉着琉璃就向亭子的出口走去。小胖妞说话虽然直,心也算细腻,她见琉璃疑惑的表情,解释道:“不用看了,一会等骆小六近前了,她就会哭的,每次都这样!不疼不痒的就哭,可见小椅子果然是水做的!”
“知道她会哭你还惹她?”
“可莫要冤枉人,我哪有惹她了?没听她明里暗里说我是粗人嘛!对了,听说你外公和舅舅都是大将军,那你会不会打架?”小胖妞先是一脸兴奋地看着琉璃,然后仿佛才想起什么,有些意兴阑珊地接着说:“是了,你身体太弱了,肯定不会的!”
骆子逸见她们已经出了临溪亭,竟是连亭子也不进了,将计蓝旖扔在那里,方向一转,正正拦在琉璃赏荷的路上。
“六皇子吉祥。”比起盛芳荣,琉璃规矩了不是一分两分。
可见了如此规矩的琉璃,六皇子脸上的表情竟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一直在想,这一世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与十三岁知书达理的琉璃不同,年芳八岁的琉璃,胆大包天,经常让他下不来台,她不迁就他,不符合他,甚至还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跟他吵架,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琉璃更加鲜活,更吸引人。
遗憾的是,在他欣喜遇到这样的琉璃后,她却像得不偿愿的孩子,慢慢将一切掩盖了起来,一日日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他有一种感觉,她说的话,肯定不是他想听的,所以,即便他喜欢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再去莫弃阁,他就缄默了起来。既不迎合她,也不再故意拿前世琉璃的喜好试探她。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琉璃对他很不公平。前世,因她透亮的眼睛,张狂的他一见钟情,他动心了,偏她无动于衷;今世,她给他看了更真实更鲜活的她,然后又毫不留情地掩盖了起来。细想想,这对他何其不公。
就好比现在,她近在他的眼前,行着标准的请安礼,他却很清楚地明白,这根本不是她的本性。她与盛芳荣一样,不因他的品行害怕他,不因他的身份不迎合他,不同的是,盛芳荣是真的没心没肺,脑袋一根筋;而琉璃,却是内慧,就如他从沈府得到的消息,她的每一句玩笑话,仔细品都能品出味道。
骆子逸上前几步,假装没有看到琉璃皱起的眉头,双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将她扶了起来:“免礼,今日怎么有闲情逛园子?”
还不等琉璃回答,就有人抢话茬了,计蓝旖阴阳怪气地笑道:“妹妹怕是不知道,这慈宁花园里虽然牡丹花最多,可这时节,已是谢了。”
琉璃一挑眉,她不喜欢花,自然懒得去记各种花卉的花期,不过,这些事,香云应该有上心记的。她回身望向香云,见香云一脸的讪笑,便知道这会,牡丹花就算不谢也绝不是艳冠群芳,说什么当一回雅人赏一会国花,真真是土包子了。
想及此,她先白了一眼讪笑的香云,绕过六皇子,回应计蓝旖道:“我本就不是什么清贵之人,逛园子便纯碎为了逛园子。不过,计小姐若是不说,我都想不到,国花竟也有凋谢的时候……”
琉璃脸上的表情过于认真,仿佛真的以为国花是常开不败的。
唯有脑筋多转的六皇子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竟觉这般斗气的琉璃,很是可爱,一时没绷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