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苦笑一声:“所以说,如果李嬷嬷的失踪是六皇子做的,他也只是为了替你出气?”
琉璃听到这话丝毫不觉被迁怒,她轻轻笑了,笑容很灿烂,却让刘贵妃有些发毛:“我还不曾入宫时,就已经知道六皇子的品行。听我哥说,当初在丰泰楼上,有人说爹爹和我的坏话,众目睽睽之下,六皇子命人先将那人的舌头割了,然后将人杀了……说实话,原本我是很反感他的做法的,可是,你们与我说的越多我越能理解他。我成长的环境很单纯,并不是说我的人很单纯。我很荣幸能成为骆小六的逆鳞……”
刘贵妃脸上的苦笑更深了,好容易天公作美,可她苦心设计的局,却是无功而返,天时地利,她唯独缺了人和。
刘贵妃在离去的时候,脚步有些不稳,她撑着伞,回身看向莫弃阁大开的门叹了一句:“痴情配早慧,总归是他们自己的天堂地狱。罢了罢了,李嬷嬷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与她我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刘贵妃说完,好像又想到什么,她轻笑起来:“呵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难不成手下竟没有一个冤魂?如此说来,六皇子倒也是个可怜人。”
跟着刘贵妃的小宫女闻言撇了撇嘴,她守在门外,并不知道刘贵妃与琉璃说了什么,但是刘贵妃感慨的那句‘六皇子倒也是个可怜人’她是听的真真的。她心下不愤,忍不住说道:“若是六皇子还是可怜人,那这世间就没有不可怜的人了。”
刘贵妃摇摇头,没说话。能懂六皇子可怜的,没有几个!她不懂,她这宫女也不懂,但是沈琉璃懂!
小宫女见刘贵妃没说话,胆子愈发大了:“还有沈小姐也真是不懂礼数。奴婢看她也不像是久病缠身的,怎的入宫这么些日子,都不去拜见娘娘您,简直没有将您放在眼里。这也就罢了,您屈尊降贵到了她那,连午膳都不曾留,这教养……”
刘贵妃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不等那宫女说完,一个巴掌就呼了上去:“找死也莫连累本宫!沈小姐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人,也不瞧瞧她身后站的是哪尊佛!回宫后,自去领二十板子,以后不必在本宫身边伺候了,本宫无福享用!”
那宫女被打的一愣,只把那尊佛当成了太后娘娘,她心里有些委屈,太后是王朝建朝以来最长寿的人了,已经年至耄耋,能不能护佑沈小姐长成都难说,何至于如此惧怕。可她是个奴才,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地跪在湿漉漉的大理石上,磕头求饶。
可刘贵妃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宫女身上,她看着慢慢靠近的身着淡紫色夏衣的少年,浑身一僵,顿觉这场秋雨比原先想的要冷一些。可是莫弃阁只是慈宁宫的子院,出入只得这一条路,对着由远及近的少年,竟是避无可避。
刘贵妃略带可惜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宫女,抢在六皇子说话之前行了一礼:“六皇子吉祥。”
六皇子冷笑一声,一点面子都不与她留:“冯二,将那几个扳指交还刘贵妃,她既舍不得,便留给她做个念想。”
冯二做明卫久了,已经不是曾经明令禁止的时候了,他慢慢知晓了人情世故,想到刘贵妃的特殊身份,几不可见地求情道:“主子,这不太合适,不若……”
六皇子似笑非笑:“你哪那么多废话,那扳指可都是贵妃娘娘赐下的东西,你不物归原主,还想据为己有不成?真真好大的胆子!咦,这丫头是谁?标志的很,给也带回莫离轩,爷好好看看她长了几个脑袋!”
冯二并不给那宫女求情,六皇子最近日日紧着习武,那宫女说话声音又那么大,装作没听见是不可能的,可那‘扳指’……冯二想了想,还是求情道:“主子,请三思啊……”
六皇子等的不耐烦了,斜睨了一眼冯二:“怎么?还得爷亲自动手?还不快去!”
冯二无奈,只得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帕子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他连礼都没行,就递给了刘贵妃:“贵妃娘娘,请了!”
六皇子见刘贵妃脸色惨白,心情好了几分,他一本正经地说:“原本是要与多年前一样,装在锦盒中当做礼物送到广善宫的,谁承想恰巧在这看到贵妃娘娘,那这东西您就自己带回去吧,俗话说,礼轻情意重,这可是慎刑司出产,还热乎着呢,请贵妃娘娘笑纳。”
那方帕子被冯二托着暴露在雨中,血一层层的晕开,模模糊糊能看清几个带着扳指的手指模样,刘贵妃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咬牙接过,只觉得靠近手掌心的地方软软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可她只得屈膝谢,颤颤抖抖地道:“谢六皇子赠礼……”
六皇子闻言笑了起来,一口白牙竟把冯二拖回来的宫女生生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