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的真真算得上感人肺腑,如此舍己为人,在皇宫里也是少见。
可皇上听罢却狠狠皱了皱眉毛,只觉得不耐,原本想替她说话的*,登时消散了个干干净净。宫里都是些什么人,他又不是不知道,谁人不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八个字,他可不会相信这宫女果真这么无私,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再说什么孩子太小,请求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留她几日……如此一桩桩下来,才真真做到母凭子贵。
皇上微微闭了眼,对香菊这个宫女,有了大体的认识,是个聪明能忍的,算得上步步为营,绝非善类。就算小六脑子犯抽要留下孩子,那也只能留子去母,她想母凭子贵,绝对不行!
与皇上的心狠不同,皇后面露不忍,在香菊身前大方地跪倒,求情道:“母后,是不是再等等,反正都已经等了一天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这毕竟是小六的第一个孩子……”
太后连面子情都懒的做,对皇后的不耐丝毫也不掩饰,连眼睛都没睁开,正要吩咐冯嬷嬷尽快将人拖下去,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冷笑:“母后,您看儿臣戴的帽子可是绿色的?”
皇后听到六皇子的声音,内容不曾详细分辨,脸色就有些发白,她对见骆小六一直有些抵触的,尤其不喜欢他话里话外的阴沉。可不管她怎么想,香菊的事都离不得骆小六。她稳稳地站起身,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道:“逸儿回来了?”
六皇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香菊跪在地上的后背,直看地香菊的身子再次抖动,才嗤笑一声,移开了目光。
也是六皇子话说的突然,一时间都只注意到他与琉璃,都不曾注意他说的是什么。
皇上与太后听到声响,睁开眼看向门口,只见骆小六拉着琉璃,连通传都没通传,直接大摇大摆地进了慈宁宫。
琉璃较之骆小六略微矮些,只到骆小六肩膀的位置,两人对着光,面容毫不遮掩地现在屋里人的眼前,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一个身材娇小,面容如花,真真是郎才女配,相配的紧,只是,若是少年的脸色温顺些,气质再儒雅些,就更好了。
太后见两人携手而来,脸上的智慧纹深了几分,她向第一次见到琉璃一样,冲着琉璃轻轻招了招手:“璃丫儿,你来,到哀家身边来。”
琉璃刚从沈府回来,原本还端着一品大员亲女的虚架子,见太后相招,连忙整整衣衫,先大大方方地给皇上和皇后见了礼,等他们免了她的礼才上前在太后身边的脚踏坐了。
太后笑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将骆小六扔在了一边,拉着琉璃唠起了家常:“沈阁老和沈夫人可还好?”
琉璃抿嘴轻笑,仿佛不曾看到跪在地上的香菊,两个浅浅地酒窝若隐若现:“劳太后娘娘挂念,都还好,爹娘身体康健,吃嘛嘛香。我回府的时候,正赶上爹爹抽查二哥的功课,二哥猖狂,说错了一个字,便不参与此次科考,再苦读三年!”琉璃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三个手指比划了一番,三个手指白皙细长,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皇上原本正盯着六皇子,寻思香菊的事怎么开口。听到琉璃的话,他笑容清减,状似毫不在意地问道:“然后呢?”
琉璃状似奇怪地看了皇上一眼,却认真道:“回禀皇上,二哥背错了一个字,被爹得罚了。二哥也有骨气,说到做到,说此届科举便不参与了……”
皇上定了点头,沉吟不语,脸上的笑意略略真实了些。沈府势大,沈清清贵,沈铭一根筋,沈平被称为小狐狸,堪称谋士,可是是个自小就疼妹子的,能玩几年出仕是好事。
骆小六看着琉璃,眼底含笑,真真是服了琉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回沈府的时候,她说什么做梦不吉利,不让人家考;事情办成了,到了宫里,又说沈家二哥学识‘不够’,才自动放弃了机会。真真是两面派,可谁也说不出什么,不计是沈府还是皇上,都觉得没什么不对,心里舒坦。
慈宁宫的气氛慢慢好了起来,所有人都忘记了依旧跪在地上的香菊,听琉璃呢哝软语,与太后说一些趣事。
良久,皇后轻轻踢了踢跪在地上的香菊,等香菊看过来的时候,皇后神色隐晦地看了看琉璃,能被皇后相中,香菊又岂是傻的。
香菊咬了咬嘴唇,狠狠心,向着琉璃爬去,然后捉住琉璃的裤脚,一字一句泣声道:“都说沈小姐菩萨心肠,是佛祖眷顾之人,还请沈小姐帮奴婢求求情,沈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来世必当做牛做马,结草衔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