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闻言,嘴里反驳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其实,对于这个结局,琉璃曾经想过很多次,所以并不觉得十分惊讶。她不傻,如果前世的她活的好好的,骆小六不会对她产生这么强烈的执念;如果今生没有这份执念,她也就不会小小的年纪进宫做起了童养媳。
此刻,她缄言不语,并不是因为对这个结果震惊,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有种如释重负的释然——原来,前世她果然‘英年早逝’,所以才会被骆小六念念不忘啊!
琉璃曾经与骆小六说过很多无关风月的话,可骆小六甚少主动说前世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曾问过,有意无意地,他们都在回避这个问题。
而今日,琉璃的一个梦,却将这看似绚烂的泡沫给戳破了。想想也是,沈阁老是太子太傅,六皇子登基为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她的死,只怕与骆小六也脱不了关系,所以,才在她不经意间问起的时候,变了脸色。
骆小六并不知道琉璃此刻在想什么,他微眯着眼睛看琉璃,透过此刻的她,他仿佛看到了前世琉璃浑身是血的模样。
良久,他阖上双目,不带丝毫情绪的回忆道:“我坐上龙椅的那天,沈阁老前脚送走了四哥,后脚便遣散了家奴,携带家眷离京返乡了。沈阁老位高权重,你又是他们的心头好,十六岁的老姑娘了,却尚未婚配,自是要随着沈阁老返乡。民安四十年,梦驼山一带匪患严重,更是出现了官匪勾结的状况。沈阁老在其位之时,虽处事圆滑,却也得罪了不少人,加之你们行径梦驼山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家丁护卫,沈铭双拳难敌四手,惜败,沈家满门无一幸存……”
“前世,我的确篡位成功了,但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仿佛失去了所有,那种感觉,我并不想再经历一番。所以,此生我对权力的大小,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执着在意。”
骆小六本来是本着破罐子破摔地去坦诚,可是话音落,他却有些害怕看到琉璃的反应。
骆小六顿了顿,语气里带出几分示弱地解释道:“琉璃,我也是人,也会恐惧所有未知的事情,今生我想要的并不多,不过是一份自保以及保护你的势力,可是,眼下我除了皇祖母、父皇、四哥的宠爱还有什么?而我,一个大男人,岂会甘心靠着这掺杂了猜忌怀疑的宠爱过活,更何况,这些并不靠谱!琉璃,我并不是刻意与父皇作对,也不是故意曲解父皇的好意,只是,我虽然已非笼中雀,却似鹰非鹰,你可曾见过损了翅膀的苍鹰?”
骆小六说到悲愤处,猛地睁开眼,再不复先时的颓然,他双眼泛红,锐利的目光仿若实质,一层层将琉璃解剖开来,将琉璃的躲闪与逃避悉数收在眼中。琉璃实在太懒了,她不喜欢争斗,却阻止不了骆小六去斗,这种感觉,就两个字——悲催!
说起来,骆小六与琉璃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不在乎那些游弋在他们生活圈之外的人;而最大的不同点,却是琉璃寻求的一直都是表面上的安逸,不论这份安逸是讨巧卖乖得来的,还是仅仅来自上位者的赏赐,只要面上能过得去,一切都好说。反观骆小六,他寻求的是实实在在的安逸,由内而外的,别人不敢招惹的安逸。
眼下骆小六唯一的能凭借就是上位者的宠爱,偏偏心高气傲的他最不屑的就是这种方式。可是,反过来说,这份溺爱,又是羽翼未丰的他不敢摒弃的,这对曾经掌握生杀大权的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为难。他蜕变了,却蜕变的不彻底,伤了翅膀,委曲求全。所以,即便重生,他的脾气依然暴躁的像炸药,一点就着。
琉璃倒是从来不知道骆小六有这许多纠结,他整日里端着,她还当他真的无法无天,有宠万事足呢。不过,想到骆小六的大男子主义,会这么纠结,也不是无迹可寻。琉璃对大男子主义的人,向来是不排斥也不欣赏,心情好的时候,恭维一句‘公子好气魄’;心情不好的时候,连‘打肿了脸充胖子’的评价都能脱口而出。
只是,琉璃虽不赞同骆小六的所思所想,却也狠不下心来再去驳斥,佛语云,世界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你的思想和我的思想明明不同步,却殊途同归。
琉璃轻叹一口气,忍不住嘀咕道:“小屁孩一个,还装大男人。”
骆小六的耳朵尖,听到琉璃的嘀咕,脸上的冷冽有些挂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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