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半夜,骆小六和琉璃便在太后的首肯下,在皇上精挑细选的二十六个侍卫的保护下,悄没声息地离京去往护国寺。
护国寺坐落在偏远的京郊一带,建在通山的半山腰上,离京城并不近,快马加鞭尚需十多个时辰,若是乘坐马车,则需一天一夜才能到。
很早的时候,护国寺声名不显,只是一个普通的寺庙。战乱的时候,一些为世道所迫的俗家弟子在此修行,开垦田地,自给自足,山脚下的一条小溪就是他们的母河。不记得是哪一辈的主持方丈,曾有两次在机缘巧合之下救过到此遭遇难处的开国圣祖,圣祖念其恩德,登基之后,加封其为护国寺,享皇家香火。
即便如此,护国寺没有得到高僧坐镇,只是空有护国寺的名头,并不符实,兼之它离京很是有段距离,达官贵人顾忌路途遥远,山险路窄,甚少来此烧香拜佛,倒是平民老百姓来求的多些,好长时间,护国寺都是半吊子的国寺。
不过,也是护国寺的机缘到了,圣祖中年便开始信佛,为洗刷手上沾惹的鲜血,不曾宾天就传位太子。当了太上皇的圣祖,不在京城颐养天年,倒是上了通山与护国寺的主持谈天说地。
护国寺人员稀少,有些甚至是代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圣祖中老年时,喜怒无常,规矩又浅,心情不好的时候,与主持讲讲佛法,幻想西方极乐世界;心情好的时候,便不与主持谈佛法,反倒将各色各样的人聚在一起讲些朝堂趣事,点评今上实行的律法,时常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久而久之,护国寺里,便连端茶倒水的小和尚,都对朝政之事有了自己的见解。
师带徒,好些皇宫里都没有记载的圣祖的理念,倒是在护国寺以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承了下来,只是受特定环境所限,不能付诸实施。可以说,护国寺是开国圣祖一手扶持起来,便说他曾经是护国寺的一届主持都不为过,只要骆家政权在手,护国寺就能地位不倒。
圣祖仙逝后,历代主持的选拔,不仅要考校佛法,更要对朝政提出建设性意见,即便一直以来都是纸上谈兵,甚少被今上采纳,这个条件也不曾被废除。
如此一代代累积下来,护国寺最终名副其实。
到了慧明大师做主持,像是得了佛祖点化,成了集大成者——不仅佛道精湛,对朝堂之事有前瞻,对人的命数亦有涉猎。此时的护国寺,已经达到鼎盛,不仅周边的平民百姓时时来拜,京城的达官贵人遇事也不辞辛劳前来参拜。
却说骆小六与琉璃为避人耳目,半夜就离开了皇宫,到城门口的时候,天都没有放亮,城门自然也没有开,只有十个八个的商人在大街上候着,有的担着货物,有的赶着商队。
骆小六一行人甫一靠近,那些个商人就立时作鸟兽散,略显惶恐地看着二十六个带刀侍卫。在侍卫与守城士兵交涉的时候,他们又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对着被侍卫保护着的两辆马车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开始打赌,今日能不能借着贵人的光,早日出城。
一个抽着旱烟的黄牙大汉听到别人开赌,嗤笑一声,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爷这大半辈子走南闯北,若是其他的城门,只要是带着乌纱帽的,那些个兵油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眼下咱们可是在京城,京城的城门可不比其他,说句不客气的,比皇宫的大门还金贵些,就算一品大员来了,这守门狗也是只认牌子不认人的。你们瞧着吧,别看这位小爷架势摆的这么足,只要跟天不搭边,就没戏……”
骆小六骑马行在琉璃的马车旁边,见侍卫总也谈不拢,略显不耐地皱了皱眉头,趋马向前。行到两人身侧,也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只将自己身份牌子一亮,冷言道:“开城门!”
守卫的小队长办事认真,是新提拔上来的,他神色一肃,为难道:“六皇子,属下不曾接到命令今日要提前开城门。若只有您一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要是这么多人出城门,总要皇上的手札才好办事……您看这……”
骆小六没有想到这士兵竟然出口阻拦,他眉毛一挑,整个身子趴在马背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拒绝他的士兵,沉吟片刻,笑道:“如此,爷就在这候着。”骆小六说完,就趋马回到琉璃的马车边上,一翻身下马,一动身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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