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觉,这场面,不是海啸,不是天灾,而是二万年前傲来国灭的那一幕,重蹈覆辙。
那一刹,他被吓乱了神魄,还未来得及从车顶跳下,马儿因受了惊拔蹄狂奔,将他直接甩了下去,滚出二三丈远。
小东西虽是有功夫底子,也跟着不知名的老道长修炼过二百来年,可现下根本爬不起,被人群由身上踩踏过,一脚接着一脚。
先生朝他挤去,用背身护住他,顶着一只只疯狂逃窜的脚,好不容易将小东捞进怀里,护着他爬了起来。
小东额上裂开好大一口子,满脸已被鲜血和灰土污浊,一只眼睛血肉模糊,一只眼睛挂着泪痕,嘴角也溢着血。
他来不及喊疼,慌张用瑟瑟生抖的手在胸前襟袋中扯出一条细长的白缎带,带子上还歪歪扭扭写着五个字儿。
这是他偷偷为今天准备的祈愿福。
他本想用带子将自己与先生二人的手腕紧紧捆起来,可一头刚系在了先生手腕子上,一波急涌逃窜的人流就将之冲散了。
先生在人群里叫喊着张望着寻着小东,可每一声都被淹没在人浪里。
眼前是人群拼命逃窜,身后是水军暴戾残杀,先生仍不愿随人流逃命去,疯了一般地哭喊着。
是的,哭嚎着喊叫着。
二万零三十一岁,这是先生第二次流眼泪。
??
一声龙吟,啼破长空,如银针灌耳,让那些慌乱逃散的人禁不住纷纷顿足,抱头捂耳,可也只是片刻的消停,逃命始终要紧!
魑吻驼着念念,从万丈晴空俯冲直下。由极远处看,像是一柄从天界出鞘的银剑,划破云幕,直入蓬莱。
在他快要落地时,一爪抓起了刘先生,再一个仰头急转迎风向上,又迅速遁入了云中。
尽管身处高空,可先生丝毫顾不上恐惧,而是一个劲的想要挣脱而喊道:“放我下去,放开我,东,我要找到小东!”
无人理会他的嚎叫。
念念伏低身在魑吻耳边嘱了声:“老院子!”
老院子一带有她所设结界,将先生安置在那儿,再安全不过。
魑吻顿首回应,加快了速度。爪下捏的更紧了,以免先生真把自己给挣脱下去,介时不是摔成肉糜也得是块肉饼。
不至一会儿,到了老院子上空。
魑吻降到院落上方,先生被他直接抛到了草棚顶,又从草棚顶滚落到了地上,摔得他疼得甚似浑身骨头散架了一般。
念念从魑吻背上跃了下去,落到刚爬起来就想往院外冲的先生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满脸紧迫又无助的神情,焦急地冲她说:?“念念,让开,我要去找小东,我不能丢下他!你快让开!”
念念眉心紧簇,神色凝重地望着先生,沉着声音回了句:“你在这,我去找!”
先生一听,眼中终于看到了些许希望。念念非凡人,他信,东一定能平安回来。
他稍稍后退了一步,极庄严肃穆的弯腰鞠身,提双腕过头顶以指尖相抵,慎重的行了个大礼。
起身后,他看着念念,很是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念念微一点头,算作回应,尔后转身向空中腾跃,飞回了魑吻身上,二人朝北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