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4月的东北已到了乍暖还寒的季节,清明刚过,但初春的暖意却并未在桦北镇留下半分足迹,反倒是冬季的寒冷依旧在叫嚣的徘徊,雨雪交织,路面泥泞再加之这刺骨的寒意,通常这样的鬼天气下是很少有人会愿意出门的,可今日不同。
整个镇子最宽的一条路两旁挨挨挤挤的站满了卖菜买菜的人,砍价、吆喝此起彼伏。这是桦北镇的一个特色,每到周二、周五这两天周边的农户皆会将自家新鲜的菜品、水果拿来贩卖,甚至还有些是弄了些衣服、小食品什么的来卖给镇子内的人,而这些人最终的目的也只为能在这天多赚点钱给家里补贴家用。
从早上到现在林香菊已经忙了一整天,额头的碎发有些凌乱,她转身拿起地上的棍子捅了捅雨棚上的积水,看着水落地她又将棍子放在了一边擦了擦脸继续坐在麻袋上吆喝。
“香菊,给我称1斤黄豆。”
“好嘞!”垂头仔细的称了一些,林香菊将黄豆递给了她:“钱大娘,1毛7,你给我1毛5就行,都是老顾客我就不要你那么多了。”
“你这闺女,我就喜欢你这实诚样儿!”钱大娘将钱递给了她又将黄豆放进了菜篮子里笑着继续道:“对了,上次你妈说让我帮忙给你找对象的事儿有眉目了,等过两天我带你去瞅瞅。”
“大娘,这事儿不急……”
“啥玩意儿不急?你都20了,你妈像你这么大孩子都有俩了,真是的,你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傻,现在不赶紧嫁出去难道还等着当老姑娘啊!行了行了,这事儿就说定了,过两天我就去你家带你过去,我先走了!”
钱大娘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了雨帘内,林香菊皱眉叹息,她也不是不想嫁人只是她想再晚两年等小妹上学了再说。
“哎呀!有人倒地上了!”
忽然一声惊呼吸引了林香菊的注意,到底还是20岁的年纪,好奇心依旧很重,转身让旁边的大叔帮忙看了下摊子她走了过去。
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正躺在地上不断抽搐,两眼泛白,嘴里还吐着白沫子,这症状林菊香曾在村里见过,老人都叫这是抽羊角风,听说有的人还会因此抽死,皱皱眉,她转身从人群走了出去。
“这孩子抽的太厉害了得赶紧送医院,你们谁有三轮车能帮忙送一下?”一个走上前的大爷给这男孩嘴里咬了根木头大声问着,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动。
“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林香菊推着三轮车走了过来二话没说走过去扶起那男孩就放在了三轮车上而后骑车匆匆向医院赶,离开的背影很快融入了雨雪中。
“你们可真行,这么多的人都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真是……”
那个大爷骂骂咧咧的背着手离开了这儿,众人也被他的话说的无言以对。
送人、缴费林香菊里里外外忙了好一阵这才算得到了男孩送的及时很平安的结果,一个人无力的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此时她才发觉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雪和汗水打湿,风一吹,冷意从皮肤的毛孔里直接钻进骨头让她忍不住打寒颤。
阿嚏!
打了个喷嚏,她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鼻子从兜里摸出仅剩的几毛钱心中不禁叹息:看样子,今天的生意又白做了,虽说救人她并不后悔可回家该怎么跟爸妈解释呢?
这么想着,她起身皱眉向外走而此时外面的雨雪已经停了下来,隐隐的透着几丝雨后见晴的意味,心思沉重的回到车上她骑着车渐渐离开了这里。
“哎!等等!等等!”
身后一阵呼唤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匆忙从医院追了出来边跑边喊可林香菊却并没有注意到不一会儿就已经拐弯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个满腹心事的侧脸给了这个男人,而在多少天后他们彼此才知道。
她叫林香菊,他叫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