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下,几名穿着考究的商人也踉踉跄跄地扶着墙缓步前行,好几人因为晕船,不顾形象地跪在角落呕吐。船体摇晃得太厉害了,除了有资历的水手和船工习惯了风浪的颠簸,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客都应付不太来。
有一个人倒是例外,汤若涯跑前跑后,扶完桌子扶椅子,扶完椅子扶贵妇,忙得不亦乐乎。
佐格心生蹊跷:风雨虽厉,可按理说,这艘商船体量巨大,应该不至于晃得跟弹簧玩偶一样啊……
“阿若!阿若!”栗宛平风风火火地从赌场跑出来,到处寻找汤若涯的声音。他身后的筹码散落一地也顾不上捡,而且一不留神,还被脚下的山竹狠狠绊了一脚,恼怒的国策师匍匐在地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汤若涯忙得焦头烂额,听见栗宛平呼唤,连忙毕恭毕敬地回复:“是山竹,您被山竹绊倒了,老师!”
栗宛平在地上打了个滚,绝望地喊道:“船!我问的是船!”
“哦,船。”汤若涯慌慌张张回答,“老师,我们被海怪袭击了!”
“海怪?”栗宛平趴着咬了一口山竹,把壳丢到一边,“你他喵的逗我吧?!”
其实就像飞机为防止鸟袭会安装驱鸟炮一样,远洋商船为了防止海怪偷袭,全程开启海怪监控雷达,还不停释放出令海怪望而生畏的化学物质,在万全保护之下,照理说是不会出现海怪的。
窗外劈头盖脸划过一道闪电,照亮整片夜空,透过舷窗,所有人都看到一根巨大的、肉粉色的、长满吸盘的触手,叭叽一下贴到船身上。
章鱼的触手大家都见过,可像古埃及方尖碑这么粗的,恐怕就不是那么常见了。单单这根触手,要是被做成章鱼小丸子无偿派发给非洲黑兄弟,饥荒问题绝对迎刃而解。
不夸张地说,这海怪触手上的吸盘都有半个舷窗那么大,吸盘缓缓划过舷窗,留下一滩亮晶晶的粘液。
所有人都惊恐万分地尖叫着,只有汤若涯特别镇定而无辜地对栗宛平说:“老、老师,您看,我没有逗您。”
栗宛平起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狠狠朝这小子后脑勺来了一下,平心而论,佐格也很想给他一记头挞——现在是纠结到底逗没逗的时候?!
不过佐格因此也明白一件事,公海上的确出现了海怪,汤若涯并没有说谎。
可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有待验证的问题还有很多。
比如,海怪一般都潜于无人区的深海,为什么偏偏这只会出现在船只频繁出没的航道?从结果看,栗宛平死了。可汤若涯虽有天资,但一对一绝不是国策师的对手,栗宛平是如何被杀的?他的护身符为什么没起作用?
等等,佐格记得,栗宛平死前曾经挨了一鞭子,那是黑魔法,但汤若涯至今仍是纯净的精灵魔法师,难道不是他下的手?
佐格满腹疑问。
栗宛平拽下扒着爬梯发抖的侍卫,噔噔噔地掀开甲板,也不顾冷水浇了他一头一脸,第一个冲到甲板上。
汤若涯紧跟而上,佐格紧随其后,不过他还是差点被落下的通道门夹住风衣。
甲板的水已经积到脚踝的深度,一部分是因为暴风雨的原因,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玛格丽特号被章鱼怪紧紧缠绕,重心极度不稳。船身倾斜着,低处的海水不断拍打倒灌,试探自己能打湿多少块甲板。
章鱼庞大的身躯将船身压得一沉,不夸张地说,要不是章鱼长了触手,佐格真怀疑这是哪架飞艇把甲板当停机坪着陆了。
而那只海怪,也就是巨型章鱼,像一块湿哒哒的狗皮膏药一样牢牢粘着船身,仿佛怀春少女紧紧抱住心上人给的定情信物,打死不肯松手。
汤若涯的声音混合着风雨声,听起来有点虚:“老师,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该把它弄走?”
佐格作为局外人都替富二代着急,心说这小子六年前怎么是这幅蠢样!现如今总算拥有了正常人的智商,对他而言可谓是脱胎换骨的蜕变了。
栗宛平翻了个白眼:“不,我们应该请它进来坐坐,或许它喜欢英国茶和小饼干——废话!不把它弄走,你还有何事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