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便能断定这副骨骸的魔法价值,可谓无穷止境。
但不知为什么,见了此等稀有圣物,他竟一点也欣喜不起来。
这副骨骸此刻的夺目光辉,是以玛格丽特号上一船人的生命为代价的,其中还包括百年难遇的国策师的性命。
休贺的遗骨本身无罪,可一想到它今后还不知会引发多少贪念、酝酿多少祸根、招致多少残杀,佐格心里便慌得发毛。
同时佐格也十分好奇,休贺的遗骸现在正掌握在汤若涯手里,他会怎么做?
上缴政府、还是带回汤家?
如果他选择了后者,说明学院黑镜湖中央沙洲埋葬的,只是一副空棺。休贺的遗骸是圣物,根本不会有人大胆冒犯,提出开棺验尸,汤氏大可招摇欺世。
换句话说,就算汤若涯想私吞,旁人也捉不到任何把柄。
佐格屏息冷笑,心说,汤若涯啊汤若涯,你老师说你是个善良的人,现在考验你良心的时候到了。
艳阳当空,将汤若涯蜕了皮的后背烤出血珠,他将脸庞埋在手掌里,染血的指甲嵌入脸颊,似乎在作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采取了令佐格瞠目结舌的行动。
“噗通。”
他将休贺的水晶遗骸从灵柩中抽出,二话不说抛进了海里。
“你小子!那是休贺的遗骨!是被水晶浸染的圣物!是——”
佐格突然停止了大叫,不仅因为他意识到,在他人的记忆中,自己的一切行为举止都是徒劳;而且因为他目睹了汤若涯之后的举动。
汤若涯费力地抱起栗宛平的尸体,勉强、却小心翼翼地塞进了灵柩中,又将他的衣襟叠得整整齐齐,凝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推上了棺盖。
佐格哑然,一直以来,他认定汤若涯资历尚浅、能力也最多算中上,这还是在有丰厚家世支撑的前提下,因此从未对他高看一眼。而这一刻,汤若涯的举动竟完全出乎他所料——他既没有将圣物缴公、也没有私自侵吞,而是将矛盾与争执的源头给销毁了!
这一刻,佐格才意识到,国策师的预测一点没错,或许这个初出茅庐、不经人事甚至有些死心眼的富二代,真的能够化解国家级别的纷争。
汤若涯做完这些时候,体力几近透支,一头栽在灵柩上昏睡过去。
之后的事,佐格不需要再跟进了,他默念了几句咒文,咸腥的海水味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灌入鼻腔的,是苦涩冰冷的淡水。
他猛地抬起头,咳了好一阵才把呛入气管的积水吐出。明媚晃眼的烈日不见了,眼前是自家阴霉患潮的地下室。
人回来了,可压抑与苦闷并未从他的心中散去,他还来不及沉淀一下心绪,便迎上了汤若涯怅然若失的面容。
虽然在对方的回忆里度过了动荡的一晚,但记忆中的时空是扭曲的,回到现实维度,佐格发现其实只是经过了十几分钟罢了。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斟酌了半天才寒暄道:“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早好了。”汤若涯轻描淡写地回答,“你也知道,汤家请得起最好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