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没过一会儿,他身上便多出了许多手提肩抗的油纸袋,披风根本裹不住,看起来活像一名漫展归来的富二代宅男。
“我说,你这个死徒不能忘了初心啊!”女巫训斥道,“你的目标是计时器来着!”
“哦对。”亥煞终于想起还有正经事要办,掏出抓娃娃机里的那块蓝表,向就近的导购侍应生问道,“你这里卖这个吗?”
“古董表的话,到处都有。”
“不是古董表,就是这一模一样的蓝色电子表。”
侍应生愣了愣,笑道:“先生,我有更好的推荐。”
“我不需要更好的,我只要——”亥煞突然一愣,瞬间脸色煞白,回头冲栗斯嘉惊叫道,“他居然看得见我!不对,刚才那些卖家都看得见我!”
“正常。”女巫气定神闲道,“这里可是恶名昭彰的地下市场,连人体器官都又得卖,从摊贩到物业,哪个不是人命缠身?”
亥煞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他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羞愧。
“以及,这里的侍应生都是相当专业的,既然他说没见过,就说明计时器肯定不在这里。”
她的这番话为亥煞凌空浇了一盆冷水,失落的死徒悻悻然道:“好吧,那我再逛一会儿就走。”
说罢,他途径一家专门贩售古埃及用品的摊位,摊主背后掉了漆的椁棺盖“砰”地掀起,一具裹着泛黄布条的木乃伊蓦地弹了出来,它体型孱弱,身上溃烂的布条脱落了一些,像流苏一般荡在胸前,露出黑黢黢的脱水皮肤。
“诈、诈尸啦——!”
摊主吓得屁滚尿流,连收银机都忘了搬走,便跌跌撞撞地跑出老远。
他逃跑还是有道理的。虽隔着薄布,木乃伊眼珠的位置却依旧透出殷红的凶光,细爪撑在台面上,立刻留下五指的烧灼印记,还冒出袅袅白烟与酸腐的气味。
这具木乃伊风化已久,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已脆裂,根本支撑不住体重,走一步,便发出“咔嚓咔嚓”的骨折声,身子也随之坍塌一截,没过多久便只能匍匐前进了。可即便如此,它依旧以奇快的爬行速度锲而不舍地追逐着亥煞。
说起来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一时间,摊主与买家的尖叫声连成一片,木乃伊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避让、相互踩踏,留下一片狼藉。
“这也是冲着你来的?”栗斯嘉一跳,正好错来木乃伊挥过来的枯手。
“恐怕是。他生前是活体非自愿被制成木乃伊的,因此心存残念。”
“你这即时查阅死因的人设,去当侦探倒是不错。”
亥煞不慌不忙地后退,同时在两侧店家寻找衬手的道具,木乃伊越爬越快,眼看要攀附上他的脚。突然,他从摊位上扯出一块布来,猛地抛了出去。
金丝银缕的布料像块大方巾一样罩在木乃伊身上,它的形体开始一点点坍缩,直到布料变得平坦。亥煞将布料捡起,地上只剩一摊杂乱的破布条。
围观全程的栗斯嘉目瞪口呆——她倒不是惊讶于亥煞的解决方式,而是他所用的布料甚是眼熟——仔细一回想,那正是汤氏先祖下葬时穿的符衣。
没错,那件符衣,还曾与她的英魂莫一舟有过一段渊源。说起来,那家伙现在如何了?
一个聒噪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喂,你这家伙,这么糟蹋我的货品,还让我怎么卖啊!”
卖符衣的摊主不敢伸手去接那块布,只能隔空骂骂咧咧。
亥煞笑道:“其实也无妨,‘法老的诅咒’之类的传言都是哄小孩的。不过这块布上恰巧有我一位表弟的气味,所以我要了。”
栗斯嘉疑虑道:“你表弟?”
“也是认的。”
“不,我要了。”栗斯嘉挺身而出,她夺过死徒的钱包,抽出一沓钞票来,“这些应该够了吧?”
摊主喜笑颜开,脸上的横肉堆作一团,一个劲儿地陪笑道:“够了够了,绝对够了。”
可他还没高兴多久,笑容便在脸上僵滞——
他手中的钞票突然开始龟裂瓦解、化作一缕缕尘霾,一阵风吹过,烟尘全部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