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斯嘉一愣,怔怔地问道,“什么时辰到了?”
佐格以为是在同他说话,也反问道:“什么什么时辰?”
“当然是你的死期。”死徒掐着表算道,“赶紧吧,麻溜的,我可不想弄错一分一秒。”
计时器失而复得令他欣慰,可计时器上攒了20年的偏差值也令他焦躁不安,他决心从这一刻起恪尽职守,做个尽忠尽责的称职死徒。
女巫脑袋一歪:“诶?”
“诶什么诶啊,你命数将至,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吧?要是你像大监司那样博学多才,就会知道,除了成日与死尸耳鬓厮磨的职业外,还有一类能看见我的人就是——死期在三天之内的人。”
栗斯嘉的心情突然一垮,反驳道:“可是、可是我还不想死……”
“我经手的每个人都这么说。可你活到这个岁数,也应该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或不想,就可以做或不做的。”
“怎么可以这样……”栗斯嘉突然鼻子一酸,“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我刚才给你机会完成遗愿的,是你自己放弃的啦。”
亥煞说着,便要去拉她的手,女巫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佐格身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他,哭喊道:“教授、教授你快救救我呀!我还不想死!”
“傻孩子,说什么呐?”佐格纳闷地揉着她的脑袋,“什么死不死的?”
“他要带我走啊——!”
栗斯嘉将他抱得更紧了,佐格甚至能感觉到阵阵颤栗从环绕着腰部的手臂传来,颤栗之中传达着恐惧。
“干嘛怕成这样?谁要带你走啊?”佐格四下环视着,这里没有黑疾的气味,即使开启视界,也看不到隐形人之类的。
栗斯嘉哭得感天动地——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呜呜——我还没有煎好一次牛排给你吃过!你等于还没收到我的情人节礼物!呜呜,结婚那么久,我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我不管,呜呜呜呜,我也要甜甜圈和艾莉莎那样的仪式——!”
“饭我来做就好啦,毕竟你那个厨艺是挺堪忧的。”佐格一头雾水地安慰着她,又小声自言自语道,“只是那排场的婚礼,除了汤氏谁办得起啊,真是强人所难……”
“真是强人所难啊!”亥煞也忿忿道,“有这些要求你早不说?婚礼的钱我可以出!只是牛排,以你的料理天资,学到老死都学不会好吧!”
“你放屁,你闭嘴!”她尥了一下蹶子,朝空气蹬了一脚,又哭喊道,“教授,呜呜呜,我真的不想死啊——!”
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佐格却还笑道:“诶,说了你多少回了,不要把‘屎屁尿’挂嘴边,这样不文明;更不要把‘死’挂嘴边,这样不吉利。”
亥煞盯着计时器,丧气道:“真拿你没办法啊,已经超时32秒了……那我只好硬来咯。”
他敲了敲计时器,从表针里拔出一个挂件来——这是一根细细的链子,端部挂着颗米粒大小的铃铛。
“这是迷你版的魂铃。”他解释道,“虽说普通的魂铃只能摇三下,但我是死徒,再怎么摇也不会勾出自己的魂,所以可以任性摇、放题摇。”
事实上他根本没费什么劲,毕竟栗斯嘉的魂体本来就意志薄弱,死徒才摇了一下,魂魄就被勾出来了,尽管她拼命想抓住自己的身体不出来,可自由意志一点都不起作用。
女巫魂魄离体后,还在张牙舞爪地大喊:“教授!我真的、超级、喜欢你啊——!”
“走了啦。”亥煞一把牵住她的魂,安慰道,“待会儿呢,见了沿途的死臣你就乖乖的,我走后门帮你摇号,争取让你早日投胎啦。”
他们越升越高,地上的人影也变得越来越渺小,几片云雾飘来,便连教堂的钟楼尖顶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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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我真的,超级喜欢你……”
佐格依稀听见栗斯嘉小声嗫嚅了这么一句,立刻面露喜色:“我也超级喜欢你鸭。”
紧接着,他便觉得腰间的手臂一松,栗斯嘉整个人的重量都瘫在了自己身上。
“别闹了。”他笑道,“我们回家吃饭啦。”
她一动不动。
“再皮,挠你痒痒。”
他刚一动身,栗斯嘉的身子便微微一滑,像没有主心骨一样,缓缓瘫倒在弹格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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