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汤泽鸣欲哭无泪道,“我知道那阵子梦淫妖的骚乱全是穆氏中的一名浪荡子所为,也知道他们家在尹氏辖区,你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但我并没有指示他们暴力伤害你啊尹家姑娘!那件事彻头彻尾就是一场意外——我怎么算得准你会给那浪荡子吃糖呢!”
尹洛瑛听了一怔,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穆氏突然暴起袭人,原本也是因为她误给那小子服用了有毒的糖,但那糖倒真是她为了逼供一时兴起才强塞给人家的,当时并没有汤氏的人明示暗示她要这么做。
这下轮到佐格不买账了,他追问道:“你明知这糖毒不死阿瑛,又为何要给她?可别告诉我是为了让她吃坏肚子,你是三岁小孩吗?!”
汤泽鸣忙解释道:“我原意既非害命、也非恶作剧。那时正值尹氏的射魔赛告终,我那个在尹府修性的儿子技拙一筹,在宗主后继人选拔赛中落败……我心里替他不甘,便想找机会让他表现一番。
“当时梦淫妖一事已经传开了,虽然说到底不过是人搞的鬼,但使役没什么作为,这才闹得人心惶惶。与是我就想着,如果由诺涯出面解决这一事件,定会使得他名声大噪,说不定还能令你们尹氏重新考虑一下宗主后继人的选定;就算这事已经一锤定音,起码他的风评也可借此优绩风生水起,说不定还能在监司混个高职什么的。
“于是我私下派人调查了梦淫妖造孽的前因后果,很快便通晓了真相,觉得这种程度的事件对诺涯而言可谓易如反掌。所以才特意设计封了尹家姑娘的魔力,想让诺涯一人独独当一面、大放异彩——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并没有半分害人的意思啊!”
“你信口雌黄!”尹洛瑛气得胸口不停起伏,目光如炬,“你明知尹诺涯与我同坐一辆车,你也明知小贩给了我一整盒糖,我总不可能一人独食。他吃了我给的糖,自然也中了毒,魔力尽失,何有独当一面、大放异彩之说?!”
“整盒糖只有咖啡味是安全的,其余都被我下了毒。我、我……我怎么知道他会吃其它口味的糖啊!”汤泽鸣哀恸地咆哮道。
尹洛瑛回想起来,“任意球”糖盒中放满了各种口味的糖球,其中也包括黑魔导士钟爱的咖啡味。依照汤泽鸣的计划,尹诺涯一定会选择咖啡口味的。但这位当父亲的有所不知,尹诺涯天性敏感自傲,又始终对自己黑化一事缺乏自我认同,就算抽到咖啡口味也会刻意回避,结果才误食了同样有毒的糖球!
如此看来,汤泽鸣倒真不是故意谋杀,至于尹洛瑛无辜罹难、穆氏全体陪葬,起因也只是他想帮外姓的亲儿子铺平仕途之路罢了。
佐格仿佛是个局外人——本来他就错过了妻子故亡的经过,现在听闻她竟是死于如此荒诞的阴谋,心中更是唏嘘无比。这段过往中,只要任何一个人没有吃糖,都能够避免惨剧发生,只可惜,事实偏偏照着最残忍的剧本展开,将他们夫妇的缘分撕扯殆尽,导致生者抱憾终身、死者怨念不灭。
“就是为了这种事……”尹洛瑛低垂着头,她的肩膀正微微颤抖,“就是因为如此功利的理由,你一手毁掉我的未来、害得我父亲因打击过大而暴毙、令我与爱人阴阳两隔……姓汤的,若不是我不愿脏了自己的手,我今天一定要让你……让你……”
她突然不说话了,身体也由怒极的颤栗变为怪异的抽搐。汤泽鸣慌忙捡起魔杖摆出自卫架势,他不明白的是,为何佐格此刻的表情惊愕异常,和活见鬼没什么两样——毕竟尹洛瑛又不是来找他报仇的!
因为他没法听见佐格听见的声音——
“咯咯咯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