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举起弓箭,但其内心积压的不满已经濒临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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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朋满座”、“蓬荜生辉”这类词用来形容葬礼绝不妥帖,但事实上,汤泽鸣丧仪后的酒席现场,的确呈现出一派人头济济、杯觥交错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上宾之列有国王陛下打头阵的缘故,尹诺涯在每一处细节都下足了功夫,将宾客们服侍得妥妥帖帖。自助餐、马戏团、大保健……内容丰盛到令人几乎忘了这是一场葬礼。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大家都不能将自己的满意直接表露在脸上——这毕竟是一场葬礼!一张张强忍笑意的阴沉面孔围聚在默剧大师的舞台旁,反而令默剧变得更加好笑了。
这样的葬礼看似极其不严肃,但如果汤泽鸣泉下有知,想必亦会对尹诺涯的做法赞许有加。生意人的想法总是很通达,只要不能拉拢人气、积攒人脉、促进贸易,任何形式上的正式隆重都是无必要、不可取的。
其实尹诺涯的本意并非希望将父亲的葬礼促成一场闹剧,但眼下,他实在有不得不取悦的人——国王陛下。
国王在艾莉莎的劝酒劝食下吃得满嘴流油——艾莉莎本身就是一等一的美女,更不提曾任公主替身,这副相貌便令国王顿生好感。酒足饭饱,尹诺涯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便打了个手势,乐师们识趣地改奏起了曲风悲戚的乐章。
国王自然明白他是有事要说,油光满面的脸庞骤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想干什么?追封亡父、承租土地?汤氏会借丧仪讨要些政策便利,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只要不太过分,他都会答应下来。
然而尹诺涯的举动却出乎国王的意料,他“噗通”一声跪下,悲愤懊恼地请罪道:“草民斗胆欺瞒陛下,还望陛下降罪!”
国王心中很快明白过来——汤氏毕竟是国境之内的第一富贾世家,涉足某些灰色地带也不足为奇,所谓的“罪”,想必指的是求财时手脚不太干净,但汤氏上缴国税时从不含糊,对赈灾搞慈善、以及皇室政策也是屡屡积极响应。国王的任务是统领大局,对于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他顺着话茬问道:“降罪?汤氏构建了庞大的经营脉络,不知养活多少人,又对皇室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啊?”
照国王的想法,之后两人骑驴找坡说一堆车轱辘话,便能一笑了之。可尹诺涯却越发认真道:“有罪的并非汤氏全族,而是我这个欺君之人!”
“欺君?”国王纳闷了。
“我才丧仪上发布,说家父是积劳成疾不甚猝死,但事实并非如此。家父……家父他其实是被恶蛊缠身而亡!”
“恶蛊?!”
“陛下请看!”
尹诺涯虚托的掌心上方浮现出一只水晶球来,里面倒映的影像,背景是一处靠火光烘亮的石窟洞穴,场地中央放着一口沉闷的石棺,两名男子正围着石棺下料,其中一人正在费劲搅拌。
石棺中的液体被煮沸,冒出的或棕或紫的袅袅云烟证明,那两名男子正在熬制的东西,必定与巫毒、恶咒沾亲带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