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在了自己的骨头上。
原来,长矛没有穿透腿部肌肉,仅仅只是因为扎中了骨头。
那个狗日的,临死前到底使出了多大的力气?!
枪伤深及骨头,很可能刺穿骨髓,引起整条大腿的坏死。
这根断矛,还不能随意拔下的,万一牵动了伤势,又或者伤及了骨头,他贺人龙的这条腿必然要废掉。
军人少了一条腿,不管你是谁,都没有了继续上战场的机会。
原本已经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一股仿佛能够让骨头都酥了的慌乱感猛然袭来,惊得贺人龙心脏狂跳。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这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
被一个半死之人给打成重伤,他贺人龙,今天能不能从这狗屎一般的战场上走出去,都难说。
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呀!
再次转头看向赵平乱所在的方向,贺人龙心中有的,全都是仇恨与怨怒。
这狗日的东西,老子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竟然栽到了你的手里!
真恨呐!!!
“来人!
护送我离开!
鸣金收兵!”
心中愤恨,再加上一股不可言喻的心慌,贺人龙已经不管不顾了。
就算此时鸣金收兵,可能会让自己的部队溃散,进而冲垮赵平乱的军阵,贺人龙也已经无所顾忌了。
就算流匪追杀千里,那又如何?
就算流匪将赵平乱给杀死,那又如何?
今天,就是赵平乱自食恶果的日子,谁来了也没用!
愤恨不喊之间,由于已经失血太多,此时的贺人龙已然有些中气不足。
马匹冲撞的中心地带,或许还尚存一些贺人龙的亲兵,但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负伤,此时根本就无法响应贺人龙的号令。
至于其他的亲兵,早就见势不妙,直接调转马头离开了这处冲撞中心,向着其他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的贺人龙,就像是站立于一堆尸体之上的唯一标靶。
一个暂时孤立无援的靶子,一个吸引所有人眼球的靶子。
城头上的赵平乱看见了。
在后方指挥战斗的范鼎革,同样也看到了。
贺人龙嘶吼而出的鸣金收兵,无人去执行,但是轰鸣的战鼓声,却在整座关隘之中轰然响起。
有来自于官军的。
也有来自于义军的。
……
对于此时的范鼎革来说,他对于贺强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将,简直是太惊喜了。
仅仅两百亲骑,却能一路上横冲直撞,连破官军军阵,呈现出一种势如破竹的凌厉军势。
如此骑兵天赋,简直就是为破阵而生的!
这样的英勇小将,他范鼎革之前怎么就没有发掘出来呢?
暗暗觉得有些可惜,如此随意使用一名潜力无限的小将,真是可惜了。
要知道,沙场对拼,不是凭借着一腔血勇就能战无不胜的。
个人的武艺,对于战场的感知,军阵冲杀的经验,身旁悍不畏死,可以帮助主将遮挡刀枪的忠心亲兵,这都是战场之上的不确定因素。
此时,贺强虽然带着两百亲兵精骑冲锋,表面上显得悍勇无敌,其实贺强是贺强,亲兵是亲兵,两者并不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两百亲兵只是听令行事,对于贺强的跟随,也只是迫于战场的整体态势而已。
关键时刻,贺强能不能击杀贺人龙,完全要靠贺强自己的手段。
也就是说,贺强此时与贺人龙之间的争斗,其实并不公平,贺强相当于单骑闯军阵,不可确定的因素其实极大。
用一个潜力无限的年轻小将,去换取一个略显渺茫的斩将机会,在范鼎革这种战场老手看来,就是有些可惜了。
直到,贺强所率领的亲骑开始正面冲撞贺人龙的亲兵马队。
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那种有死无生的气势,那种只求同归于尽的气势,看得范鼎革都心惊了。
直到这一刻,范鼎革突然有种福至心灵之感,觉得之前的一切算计都是值得的!
临阵斩将,诛杀大明一镇总兵。
如此荣耀,又怎会配不上忠孝将军的名号呢?!
范鼎革此时的嘴角,只剩下一抹邪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