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场毫无顾忌的疯癫。
深深陷入到人堆之中的铁球、铅球,此时就像是一颗结石的核心一般,被层层叠叠的残肢断臂所包裹,让人看不真切伤害的具体来源到底是什么。
不等这帮受到严重心灵伤害的平民有所释放,有所缓解,后方蠢蠢欲动的流匪士兵便再次挥动屠刀,挤压着人墙继续前进。
在这种前后都是死地的残酷压迫之下,很多的精神脆弱的平民都开始疯狂的嘶吼起来。
践踏着地上的残肢碎片,浸泡着流淌不止的温热血液,精神的清醒再也不是坚强二字所能够承受。
就像是疯了一般,又哭又笑的胡乱跑着,也不知道这样的疯跑,到底是在发泄着一些什么情绪。
反正就是尖叫着,疯跑着,发泄着,等死着。
人群向前挤压,第三排的排枪终于响了起来。
紧接着,是第四轮。
六十步之内,再次被清空。
流匪的身前人墙,已经被清空到只剩一两千人,如此孱弱的人墙力量,使得后续的流匪开始慌乱起来。
死掉了四千多的平民,竟然还未进入到官军战阵的六十步之内。
只要官军的排枪能够及时的填充一轮,必然能够大面积的击杀到后方的流匪群体。
霎时之间,这冲出来的第一波三千多人的流匪,已经开始有些动摇起来。
所幸,他们此时推进出去的距离,与土石防线并未相隔太远,只要后方存在于预期计划之内的平民战阵及时出现,那么他们就能再次获得源源不断的炮灰。
负责压阵的中层军官从容回首张望,希望后续的推进力量,能够如约而至。
计划十分精准,现场的指挥也相当的从容。
随着一声熟悉的炮号声响起,第二轮的流民炮灰,终于要被驱赶出来了。
又是四五千的平民大阵,只是此次后方的驱赶兵丁会更少一些,只有一两千人的样子。
按照之前的预设计划,第一方阵后方的流匪快速的朝着第二方阵的平民方阵冲了过去,瞬间就接替了后方流匪的驱赶任务。
在高空的视角之中,此时的流匪大军,就好像是一团无形的屏障,正在不断的包裹吞噬平民,将其给无情的送入官军的排枪射击范围之内。
流匪的移动十分迅速,就算扛着官军的炮击,他们的移动速度依旧很快。
两炷香的时间过后,重新累加起来的平民方阵,被再次推进到距离官军六十步的距离。
耗费了四五千的平民生命,流匪将两者之间的距离缩小了一大半。
不仅如此,流匪的平民方阵,可远远不止两拨这么简单。
只要未曾杀入官军的军阵,那么后续的平民方阵就是源源不断的,直到所有的平民全部耗尽为止。
所以,在六十步之内,空无一人,在六十步之外,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平民和流匪的混杂大军。
此时,累积在这两百步左右的区域之内,竟然聚集有两万多的混编军阵。
流匪推着平民,平民又推着流匪,一如波浪起伏的汛潮,又像是被饿狼所驱赶的羊群。
躲在羊群后方的饿狼,正狞笑着,盯着无能为力的猎人龇牙咧嘴。
只剩下六十步的距离了,稍微一个冲锋,流匪便能完美的越过这段距离,与他们产生近距离的交锋。
此时流匪军阵前方的平民炮灰依旧充足,足以抗下三轮排枪的杀伤。
这一轮冲锋,就是最后的一轮努力了。
只要熬过了这一轮,或许将会迎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未来。
之前的那一轮对冲,他们本来已经杀得官军主将重伤,要不是那些七彩的烟雾迷惑,他们也不会放弃如此良好的战机溃逃。
官军除了火器犀利以外,近战简直不堪一击,这是所有经历过之前战阵的中下级军官的普遍攻势。
也因为这一巨大心理优势,流匪军阵的推进节奏,骤然变得强势起来。
战阵开阖,刀枪铮鸣。
数万人的呼啸,几如山崩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