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妃靠在清欢的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你瞧瞧你这小日子过的,怀个身子,麒王爷鞍前马后地伺候,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我家那就是块木头。”
冷清欢嘴里含着一块梅子,强压下喉尖的酸意:“你要是眼馋,你也再生一个呗。”
睿王妃叹气:“我已经想开了,这都是命。上次生星云,若非有你,这条命都保不住了。我哪里还敢拿着自己的性命去赌?这几天,正在张罗着,再给我家王爷纳一房妾室呢。”
冷清欢有点诧异:“记得你府上后院里好像有两房姬妾吧?”
睿王妃苦涩地笑笑:“这不是都没有生养出个儿子来么?我不想再拿自己的命去生,可总不能让他没个子嗣。生不出来,就只能再纳一房。”
难怪睿王妃一直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想必她也是矛盾的,既不想丈夫身边再添新人,可自己又硬气不起来。
冷清欢默了默,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劝。在这个世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迫于这个压力,睿王妃又无法做到真正的洒脱,就只能主动地将夫君推到别的女人的怀里。
而且,假如别的女人生下睿王的子嗣,家世普通的倒是罢了,兴许睿王妃能拿捏得住。可万一是遇到像冷清瑶这样,有野心,想要母凭子贵的人呢?
她只能叹气,说了一句:“你能想开是最好的,假如,你愿意再生一个,有我在,至少不会让你再面对上次那样的恐慌与无助。”
睿王妃低垂下头,清欢眼尖地看到,她的睫毛湿了,有亮晶晶的东西挂在眼角。
这样畸形的时代,她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也就这个了。
第二个来的,是楚若兮。
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冷清画。
清欢被绑架的事情,虽说是在大街之上,但是慕容麒命人将此事压了下去,并未有什么不好的风声传出,顾全了冷清画的名声。
否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被人知道,曾经被绑匪绑走,失踪一夜,日后议亲怕是个短处。
她安然无恙地回到相府,歇了一日。得知楚若兮要来王府,就非要跟着过来了。
楚若兮现在已经显怀,但是习武之人,没有别人那样娇气,走路依旧飒飒带风,十分爽利。
来的时候,薛姨娘又将冷清瑶托付之事,告诉她,叮嘱她见了清欢,一定要说一声。
冷清欢听了,眉尖微蹙,心里有些疑惑。
自己从未答应过冷清瑶什么安胎药,她这样说,分明是意有所指。
难不成,她是在告诉自己,不想按照自己的劝说,“流”掉孩子?她还想一意孤行,继续将假孕一事隐瞒下去?
这原本是她的私事,自己这个当大姐的不好多嘴。可是,她“怀”的可是皇家的子嗣,欺君之罪,没准儿相府都要受她牵连,她怎么可以这样任性胡为?
冷清欢一时间有点气恼,但是在楚若兮面前并没有表现出来。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到有机会,自己见到清瑶,再好好地劝说劝说她吧。
冷清画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话说,可是又一直找不到机会。
楚若兮冰雪聪慧,从她非要跟着自己一块来麒王府就知道,这小丫头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要跟冷清欢说,可是又碍于自己在,不好意思张口。
于是便站起身来,推脱坐得久了腰疼,要去外面溜达一圈。
冷清欢也没有起身,直接吩咐兜兜带着她出去了。
冷清画羞涩地看一眼冷清欢,往跟前凑了凑,这才鼓起勇气开口:“大姐,那天晚上救咱们的那个鬼面人究竟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