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间,已过去了小半年,初夏的温水向东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刺骨寒冰。
这半年来,路一年大多时间被扔在一个水缸里,水缸上贴着不甚规矩的镇符。
家仆们都听说了小元看到鱼妖的传闻,对这个水缸离得远远的,唯恐出什么乱子,即使迫不得已要路过,也经常是连声音都不发。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东家不把这遭瘟玩意炖了。
不过路一年的灵力在一天天缓慢的恢复,这还要得益于那张镇符,想必是制作者学艺不精,手艺生疏导致的,后患无穷。
恰逢小雪,水面上结了冰,透明如镜,却让鱼对这个世界产生了隔阂。
路一年觉得自己无法再忍受下去了,灵力虽然恢复了很多,但他并不清楚恢复多少,也不清楚能不能打得过“秦大侠”。
不过如刚来时化作人形,好像至少是没问题了。
遗憾的是,他并不知道怎样使用灵力。
温暖的书房里燃着火炉,少女手中抱着火熜。
“秦哥哥,再讲最后一个故事嘛!”
“讲完后,要多临一张帖!”
秦枔左思右想,又从右到左,觉得这还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的。
“想听什么故事?”
“想听……想听你在皇宫里习术时的事!”
“哦?呵哈哈,那不是皇宫了,只是京中的学院罢了。”
“那不就是皇宫里的啊……”
秦晋苏暗笑道这小妮子还真是没出过远门,连皇宫和京城的区别都搞不清,更别提包括、被包括的概念了。不过对于一个九岁的黄口小儿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便起身解释道:“皇宫在京城里,京城没有皇宫大,这样能懂了吗?”
秦枔忽然低下头,一副很失落的样子:“秦哥哥,我是不是太傻了,我已经有九岁了,却什么也不会,隔壁家……”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故事太单调了,给你讲讲学院招新生的事吧。”他一边急忙说着,一边疯狂的摇头摆手。生怕又把这小祖宗惹毛了,这姑娘年纪小,头发长见识短,坑起人来却一套一套的,只要谈起来她不想聊的话题,就要立刻转变话题,否则说话那人十之八九要遭殃。就阴谋暴露算被责怪,把泪一扬,便又可以让别人遭殃。这没办法,谁让秦夫人太宠着小妹了呢。
“那我要开始讲了!”秦晋苏清清嗓子,“江帆学院每年都会广招新生,像我这样的老学员,已经见证了三届新生试炼会的成功举办了……”一回头,看见秦枔既觉得新奇有趣,但又难以理解,一头雾水的的表情,就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虽然他的成绩在学堂里算不上优秀,但已经比这世间大多数平庸的修士修为高的多了,毕竟能进国办的江帆学院,靠的不可能全是家世和权力。
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产生这种优越感。
路一年把自己的洪荒之力都使了出来,却始终没有半点成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在内心疯了一般的喊,“爷是个人啊!”
忽然间一阵翻山倒海般的眩晕,只然人觉得眼花缭乱。
良久,路一年睁开眼,只见到一双苍白纤弱的手。
人手。
水缸已经破成了渣,刺骨的冰水流到了覆盖着细雪的石头路面上,又渐渐从石缝中渗入土壤,最终汇入地下的黄泉中。
路一年得意洋洋地蹦出水缸的碎片堆,慨叹道“非毛躁无以致远”,古人诚不欺我也!
低头看到自己穿着一件橘红色的长袍,虽出自水中,但片衣未沾水。
路一年对着缸底的最后一点水照了照,发现自己仍是在原来世界里的相貌。
只是,这一头长发……
他撕下一条长布条,学着古装剧里的美男绑头发,结果干脆以拽掉了一绺头发为告终。
路一年忽然想起来球鞋上的鞋带,于是把头发一束,穿插几下,系了个蝴蝶结,自我感觉良好。
“啊——!?”一道尖叫还没来得及吼出嗓门,便被路一年迅速阻拦了下来:“哦,好险好险……”
仔细一看,这尖叫之人竟有是那侍女小元!
怪不得会尖叫……
小元盯着捂住自己嘴的那只清瘦的手,往上一撇手的主人,登时皱了皱眉。
路一年道:“嘘——,别出声,你能告诉我此间主人是何人,这是哪里……”
如同小元硬生生憋回去的尖叫一般,路一年也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憋回去了。
小元一脚踢中了他的膝盖,这腿力,非常人之能所及也。
“嘶——”路一年抱着右腿单脚跳,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哼,就凭你?我家夫人说了,好看的男人一定不好惹,所以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路一年:……这都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