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一袭青衫如古树傲立,气定神闲。
他的目光清澈,若有实质的看着秦飞的双目:“回家……”
“家?”
“当年夫人是带着身孕离开唐府的,具体情况,天奇应该对你说过。天底下的事,巧合的太多,那就绝不是巧合。无论你是否承认,你总是和唐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看柳轻扬说的如此斩钉截铁,秦飞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可我并不想和唐家惹上任何关系。”
“那这又是什么?”柳轻扬手掌摊开,那是一块小小的金锁,上边写着‘月儿百日’,做工精细,上边刻画的云月栩栩如生。
秦飞脸色一变,伸手向怀中摸去,那块金锁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柳轻扬施施然的说道:“放心,不是我偷的。方才你和念公公激战的时候,落在地上你也不知道,我只是随手捡起来。只不过,这块是夫人的金锁,很早以前我就曾经见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块金锁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飞默然无语,半晌才反驳道:“就算有关系,我又何必告诉你?”
柳轻扬忍不住笑道:“倔强的年轻人,跟老爷当年一模一样。那时候,唐国覆灭,魏帝听说老爷的才华,各路发下旨意,只要老爷现身归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并可以给予唐家更加荣耀的款待。可老爷一意孤行,立誓要灭魏。最后来到楚国,辅佐楚帝,几年休养生息之后,四年灭魏,算是完成了他的梦想。”
“你现在也是如此,已经是铁证如山,你居然还要跟我巧舌如簧的辩论,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
“我从小是老妈带大的,我看,我并不需要一个父亲,无论是不是生父,都没那个必要。”秦飞耸了耸肩膀,坦然道:“我现在活的好好地,可以预见的将来,我的前途还算不错,又何必学别人认个有本事的爹?”
柳轻扬看他如此倔强,一时间无计可施,淡然的说道:“好吧,无论你是不是承认。事实就在眼前。就算你不是夫人亲生,她抚养你十七八年,也等于是夫人的儿子。夫人的儿子便是老爷的儿子,你可以不认唐家,但是唐家绝不会不认你。否则的话,我又何必不在东都过年,而跑出来救你?”
“就算你对唐家有多大的不满,我出手救了你,你就欠我一份人情,年夜饭已经过去,正月十五,你要准备礼物来唐府感谢我。这是晚辈应尽的道理!”柳轻扬堂堂一代宗师,居然要拉下来脸,主动让一个后辈买礼物来感谢,已经是破天荒的待遇了。
要知道,在东都,如果柳轻扬肯给面子,多少年轻人愿意倾家荡产去给柳轻扬送礼。
可秦飞压根就不吃这一套,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可没有求你来救我,是你自己跑来的。理论上说,我不欠你的情。”
“其次,三招都是我自己接下的,柳世叔虽然中间出手一次,可就算你不出手,我照样可以用第三招破了念公公的真气,无非就是我伤的稍重一些,多在床上躺几天罢了。”
“最后,正月十五是个大日子,年夜饭我已没有和兄弟在一起吃了,正月十五的汤圆,谁也拦不住我和成信在一起吃饭。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礼物,我肯定会备上一份,找人给你送过去。”
秦飞一番歪理邪说,噎得柳轻扬几乎说不出话来,要不是他涵养功夫深不可测,换了个人只怕已经变脸了。柳轻扬忍不住说道:“为什么你对唐家有这么大的敌意……夫人当年离开唐府,你怎知道其中的原因?若是一味猜测,破坏了你和唐家的关系,那又何苦?”
“敌意?我还不够资格跟唐府作对。”秦飞冷冷的说道:“只不过,我懒得和唐家扯关系罢了。我只知道,我是菜市街长大的孩子,我只有一个含辛茹苦把我带大的老妈,至于其他人,无论他有多大的权势,多大的本事,都和我无关。”
“罢了,年轻人都是如此。”柳轻扬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只怕也比你强不到哪里去。”
说完,柳轻扬拱手一礼,飘然离去,青衫白雪,枯树古道,消失在天地之间。
躲在远处堆雪人的蕾蕾等人,见柳轻扬离去,急忙围了过来,蕾蕾嘴最快,张口问道:“秦飞,柳总管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秦飞微笑道:“他说,就算我们现在大摇大摆的摆明旗号,也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东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