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脸儿吓得苍白。这会是刚才大喝之人?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不见那小子,都快尿裤子了么?
“别,别杀人。银钱,银钱,都、都给你们。”于飞仿佛换了一个人,吓得语无伦次,一屁股坐在了车顶上,浑身抖个不停。看那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
“哈哈。”过山虎哈哈大笑,一帮子匪徒跟着大笑。刚才那声炸雷,一定是听错了。他娘的,可吓的老子不轻。那般打雷似声音,怎么可能是人发出的?
“放我们过去,银钱都给你,我爹爹有的是钱。”于飞似是平静了一点,冲着过山虎喊道。
匪徒呼啦一下,将车队围了起来,喧嚣一片。贺五儿不动声色的后退,紧靠着于飞的马车。他只是诧异了一瞬,就反应过来。这小家伙给匪徒演戏呢。
心中暗暗好笑,也是不得不服。这个孩子,真是了不得啊。处乱不惊,心思缜密,瞬间就有了应对的法子。比他们这些大老粗,可是强的太多了。
“小子,你爹很有钱?”过山虎戏谑的看着于飞。
“是啊,半个京兆府,都是我家的。”于飞怯怯的说道。
“哦?那么有钱啊?”过山虎惊到了。这他娘的,老子还没去过京兆府呢。这半个京兆府,都是他家的?这得多有钱啊。心里立时转开了念头,摸着下巴的胡须,沉吟起来。
“真的,你放我们过去。我让爹爹,再送你十万贯。”于飞继续忽悠,真就像一个有钱的傻小子。看在过山虎眼里,那就是鲜嫩的一头小肥羊啊。
“十万贯?”过山虎心里抽了一下,眼睛发亮了。“你爹爹很疼爱你么?”
“那是当然。”于飞一挺胸,当仁不让。“我可是独苗。”
过山虎大喜,哈哈一阵大笑,转身命令道,“不要伤了,全都带回去。”一众喽啰轰然应是,一拥而上,将一众伙计,给捆了一个结结实实。驾上车,押着往山寨而去。
没人捆于飞,这可是个宝货。两个喽啰嘻嘻笑着,钻进了于飞的马车。一左一右,把于飞夹在当中。这小子,现在值十万贯,可得招呼好,不能磕了碰了。
山道崎岖不平,坑坑洼洼。车子颠簸,走的并不快,足有一个多时辰过去,还没到地头,依然在大山里转悠。只是地势越来越险,看着更加荒凉了。
又转过一道山崖,于飞被喝令下车。马车已经走不成,只能步行上山。于飞他们一众人,眼睛上都被蒙了黑布,踉踉跄跄的,被人拖着走。于飞知道,这是快到地方了。
过山虎异常兴奋,冲进寨门时,高喝一声,“某回来啦。”立刻就被一帮喽啰围了起来,七嘴八舌说着好听话。谁都看的明白,过山虎此次收获不小,八当家的宝座,已经稳稳当当。
五个大箱子,被抬着放在了院当中,一箱箱打开,引得周围一片惊呼。银锭子码放的整整齐齐,闪着银光,让人挪不开眼。山寨何曾一次有过这么大收获?这过山虎,当真好命。
突然,人群莫名的安静下来,一个个的,都闪到了一边。箱子周围,只剩下过山虎一人。过山虎抬头,只见有三人走了过来,一人在前,两人稍后。前面一人,正是这山寨的大当家,黑虎张咏年。后面两人,一人是二当家坐地虎,刘庆;另一人却是军师姚斌。
“过山虎,怎的把人也带回来?”姚斌皱眉问道。
“军师,这可是个大大的肥羊。”过山虎抱拳行礼。军师姚斌掌山寨刑罚,威权素重,从来不苟言笑。整治起人来,手段狠辣,由不得人不害怕。
“呵呵,什么样的肥羊?”张咏年面色黝黑,虎背熊腰。久居寨主之位,甚有威严。听过山虎说的夸张,好奇问道。
“大当家的,无论怎样的肥羊,也不能坏了山寨的规矩。”军师姚斌叫了真,对着张咏年躬身说道。
张咏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山寨立寨之初,就定下规矩,只劫财,不劫人。而且,劫掠过往商贩,十取其三,放其离去。黑虎寨在河东,之所以名声响亮,这条规矩功不可没。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黑虎寨也有犯了规矩的,但是被姚斌辣手整治一番,五年来,再没有人敢犯。不想今日,过山虎冒冒失失的,却犯了山寨的规矩。
“军师,这真的是肥羊啊。半个京兆府,都是他家的。”过山虎急了,脸涨的通红。他知道姚斌在山寨的分量,也不敢恼怒翻脸,只是苦苦的争辩。
“若因此坏了规矩,今后再难遏制。大当家,想看着辛苦打下的基业,就此毁于一旦么?”姚斌不理过山虎,只是劝说着黑虎。黑虎在山寨一言九鼎,他的一言,可决定山寨的命运。
“军师,这人都已经带回来,要不这次?”张咏年有些犹豫,过山虎是他看好的人手,正要拉拢到身边。若是因此埋了刺儿,却是枉费此前一番心机。
但规矩是他亲自立下的,此事若是放过,今后如何服众?左右盘算,拿不定主意。可心里对过山虎的看重,却是稍稍大过了规矩。如今山寨兵强马壮,号令四方山头,已是彼一时、此一时。或许,当初的规矩可以改改了。
“不行。”姚斌断然拒绝,大当家的面子也不给。
黑虎有些不虞,脸色沉了下来。狠狠盯了过山虎一眼,吓得过山虎一缩脖子,讪讪的后退两步,不敢再吭声。黑虎沉吟了片刻,一挥手说道,“既已带回来了,就先关押起来吧。明日送下山去。”说完,不再理会旁人,转身大步而去。
姚斌看着黑虎离去,暗暗一叹。五年时光,如流沙一般,从指缝儿漏去。奈何,漏去的不仅是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