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白天,延州城里热闹无比。
却是中午时分,驻防青化镇的一都禁军,押着两辆囚车,威风凛凛的进城了。囚车里,枷着两名西夏人,身上都有着伤势。此时低垂着头,坐在囚车里,神情甚是委顿。
说是西夏人,那是因为,他们都是秃头,只是颅侧部位,蓄两绺长发,垂于耳侧。但服饰却又不同,和平日所见西夏人,有着很大的差异。
囚车的后面,还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拖着一具尸体,被草席盖着,随着车子颠簸,一晃一晃的。草席盖的并不严实,死尸的半个肩膀脖颈,都露在外面。
有眼尖的百姓,很快发现,死尸脖子上有纹身,像个狗头,獠牙毕露,很是凶狠。有胆大的,追着向禁军打问。
“那是辽人细作,被当场击杀。”一名禁军说道。
四周立时一片惊呼,下意识躲远了些。辽人悍勇,却是与西夏人不同。虽已过了几十年,但辽人的凶狠,一直是中原百姓的噩梦。甚至大宋朝堂,皆是畏辽人如虎。
西夏人与辽人,发式几乎一样,难以辨认。西夏未立国之前,也和中原百姓一样蓄发。李元昊建国后,下令三日内,全城男子一律秃发,违者杀头。所以就效仿契丹秃发了。
此时经禁军一说,百姓恍然以为,囚车里也是辽人细作。街市上再不平静,一传十、十传百。未至傍晚,整个延州城都传遍,禁军抓了辽人细作,大涨大宋军威。
一早起来,种家就分外忙碌。里里外外,下人们穿梭不停。每间房屋、庭院,犄角旮旯,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今天腊月二十三,乃是祭灶日。这一天,扫尘、祭灶,家家户户很是重视。
旧的灶神像揭下来,要请一张新的贴上。灶神是居家神,掌管着人间衣食祸福,百姓对之异常敬畏。这一天,送灶神上天,也有很隆重的仪式。有诗道:
古传腊月二十三,灶君朝天欲言事。
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
猪头烂热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团。
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
婢子斗争君莫闻,猫犬角秽君莫嗔;
送君醉饱登天门,杓长杓短勿复云,
乞取利市归来分。
石彪子等人,换了新的装束。有了梁适首肯,他们补录军籍,自然办的顺利。一应袍服甲胄兵器,都是现成。装束一换,气势立马大变,个个透着精神。
石彪子这帮人,被补入保毅军,隶属马军一营。石彪子担任骑兵第四都军使。另有副兵马使、军头、十将、将虞候、承局和押官。梁适很大方,五十人骑兵都,给了十几个官职。
一切办妥当,种诂才发现,名册里多了一人。
种玉昆,授将虞侯一职。种诂莞尔,眯眼想象着,不到十岁的孩子,站在一堆彪形大汉身边,穿着宽大的军服,那是个什么场景?估计一迈步,都能被袍服绊一个跟头。
都不用询问,定是于飞缠着石彪子,偷偷加进去的。办理军籍的书吏,见到是姓种的,估计更是毫不阻拦。就这样,不足十岁的小儿,愣是混了一个将虞侯。要知道,军中多少军卒,就算拼一辈子,也混不上这等军职。
不过,种诂显然多操心了。于飞有师娘,还有石家婶婶,两人三下五除二,把军服给拆了。飞针走线,重新开始缝制。不到中午,一件小号的军服成型,穿在于飞身上,很是英武。
于飞骨架不大,清清秀秀。但他的身体,从小受混元一气洗练,骨肉均匀、气血旺盛。从里到外,透着莫名的气韵。尤其是一双眼睛,分外的清澈。虽不大,却好似灵光隐隐。
二姐儿看着于飞,心中感慨。最先认识于飞时,看样貌,好似七八岁。从西河回来,不想短短时日,竟又蹿高了一截。现如今,比起十二三的少年,也并不低多少。只一样,太能吃。
晚上祭过灶神,于飞跟随种诂,往安抚使司去。今夜大戏开场,种诂师徒俩,怎能不来捧场?陷阱已经设下,就等着看,会不会有傻蛋,自己跳进来。
禁军押解囚犯进城,自是种诂的授意。现成的辽人尸体,被派上了用场。邹七姐说的对,越是说的模糊,消息传的就越快。越是遮遮掩掩,不把话说明白,敌人就越是惊疑不定。今晚不来看看,怕是睡觉都不踏实。
囚犯关押在安抚使司,摆出外松内紧的架势。侧院儿,埋伏了一营兵马,当然是做给敌人看的。敌人若真的来了,他们也只当不知,任由敌人来去。自有更隐秘的暗手,悄悄的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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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冷沉如冰,空气似乎都被冻住。从崖上看下去,白色的毡房很显眼,沿着河沟,排出去几里地。此时夜已深,看不到有人走动,只剩下点点营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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