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已然势大,攻城略地,如入无人之境。所过州县,官军纷纷投降。
“速调西军平叛。”皇帝怒吼失声。八百里金牌急递,一路快马飞奔,将诏书和军令,送进了狄青中军。狄青所部,此时,正在京兆府训练新军,离着沂州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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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牛山中,人马喧腾,旗帜遮天蔽日。
仅是四月上旬,天气已闷热无比。一队队禁军,甲胄解下,驮在马背上。身上的军服,早已湿透。气喘吁吁、闷头赶路,
伏牛山地势险要,道路狭窄。大队军兵进山,行走异常艰难。长长的队伍,拉成一条长蛇,排出数十里长,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行进了三天,还没走出伏牛山。
往沂州去,最近的路,不是伏牛山。之所以走这里,却是枢密院军令指定。由此进兵,过武胜军,直奔亳州,截住南下叛军。扬州繁华,乃朝廷赋税之地,不能落入叛军之手。
此次平叛,狄青率兵两万。平戎军虽是新兵,但军中不少人,都曾是卧牛寨之人,熟悉地理。尤其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因此,被狄青指派,担任前军哨探。
平戎军大部,由种诂率领。于飞带着斥候营,前出四十里,侦查地形,为大军寻找合适的宿营地。当然,遇到小股的山匪,他也不会手软。只不过,一直没碰到。
此刻,于飞敞开衣襟,不停的扇风。满头满脸,都是汗水。这鬼天气,闷热的出奇。即便是柳十三,也说天气反常。脱得只剩下小褂,犹自骂骂咧咧。以往的伏牛山,可没有这般热。
今日,他们跑的远了点,离着种诂前军,至少也有四十里。立身之处,正是一处匪巢,不过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大军过境,怕是早跑了。”柳十三说道。
“粮草、金银,也都带走了?”于飞不甘心。
“狡兔三窟,何况山匪?”柳十三呵呵笑道,“即便有些财货,带不走也藏得严实,想找到可不容易。”
于飞大失所望,他还想着发财呢。一路搜索下来,山寨倒是遇到不少,只是个个如此,一个铜板也没见着。
“二哥儿,抓了个和尚。”正郁闷着,香草上了山来。
不知在哪里,香草抓到个和尚。推推搡搡的,给带了过来。于飞瞅着,这和尚可不像和尚。倒是穿着僧袍,破破烂烂,看不出本来颜色。面黄肌瘦、头发老长。
“阿弥陀佛。”和尚宣一声佛号,双手合什。
和尚法号觉明,在云岩寺修行。只不过,两个月前,云岩寺被另一伙和尚占了。觉明一众和尚,被杀的杀、囚的囚。觉明逮到机会,逃出了云岩寺,却不知往哪里去。
两个月来,觉明躲藏在山里,没吃没喝。只能找些野果、挖些树根果腹。若不是被香草发现,怕也活不了多久。
“和尚杀和尚?”于飞听得稀奇。
“他们是恶魔。”觉明陡然激动起来,厉声说道。瞪圆双目,神情狰狞。瘦小的身形,竟是瑟瑟发抖。
又问了半晌,终于清楚了经过。原来那群和尚,剃着光头、穿着僧衣,却不是真正的佛徒。闯进云岩寺,大开杀戒。佛像被推倒,佛殿被焚烧。一夜之间,云岩寺血流成河。
“他们口宣弥勒,实为恶魔。”觉明老泪纵横。
“摩尼教?”柳十三惊呼。
摩尼教崇信弥勒,引用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以烈焰鲜血,迎接新佛降世。江湖上盛传,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信徒焚烧经像、斩戮僧尼,杀人如麻。
于飞很是惊诧,不想在此深山,还藏着摩尼教信徒。如今,摩尼教与赵宗咏结盟,早不是单纯的教派。
叛军的消息里,没有摩尼教,也没有赵宗咏。却不知,朝廷是真的未察觉?还是刻意隐瞒?于飞判断不出。
但是,叛军短短时日,掀起如此声势,仅凭百名禁军么?于飞难以相信。他断定,其后,必有赵宗咏的支持。
赵宗咏蛰伏日久、苦心经营。王伦此人,或许就是被抛出来,试探朝廷反应的傀儡。此时,必然躲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朝廷的举动。一旦得机,雷霆俱下。
狄青出兵之前,审问了白玉堂。
白玉堂没去过沂州,对那里的形势,一无所知。但是,仅仅是说出赵宗咏,已经让狄青惊诧。更何况,还有摩尼教支持?一场简单的平叛,此时,却变得复杂。
汝南王府数十年经营,隐藏的势力,究竟有多少?恐怕谁也说不清楚。那些势力,不会随着赵允让死去,而烟消云散。如今赵宗咏卷土重来,可不得跳出来,兴风作浪?
“死灰不灭啊。”狄青长叹。
狄青心里多了谨慎,一路行军,戒备森严。龙卫军前车之鉴,狄青可不想步其后尘。但是,也很是无奈。江湖绿林、武功高强,高来高去,大军对其无可奈何。
派遣于飞为前哨,实为警戒绿林骚扰。于飞的身手,狄青叹为观止。整个军中,无人能为对手。
“向中军传讯,发现摩尼教踪迹。”于飞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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