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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营门,于飞已经听到,那里传来嘈杂人声。无数人,举着火把,狂呼乱叫,“嘭嘭”的撞击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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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外一群人,确是百姓。不过,是被蛊惑的百姓。
摩尼教信徒无数,大多都是贫民百姓。本就生活凄惨,分外的渴望改变。家徒四壁、饱受欺压,一年辛苦打下粮食,还不够交税。除了性命,再无什么不能舍去。
摩尼教蛊惑人心,描画出新世界。让这些百姓,从心里向往。当然,想要新的,就要打破旧的。以烈焰鲜血,迎接弥勒降世。
信徒被蛊惑,眼里只有弥勒。为了弥勒,杀人算什么?杀一人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
王伦造反之初,不过虎翼军百十人。短短时日,兵力过万,人从哪里来的?当然是摩尼信徒。他们被人鼓动,加入王伦义军,杀入州县,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每临战之时,有大头目作法。一番虔诚祷告,借来弥勒法力。信徒每人分得一碗水,号称圣水。只要喝下水,就会得到护佑。力大无穷、不知疼痛,一时勇猛无敌。
凭此勇力,连下数州,官军望风而逃。
但有一桩坏处,虽一时勇猛,却不能持久。过去半个时辰,勇力就会泄尽,浑身疲软无力,比正常人更加衰弱。甚至不少人,就此无声无息的死去。只不过,这些死去的人,无人关注罢了。
西军出伏牛山,前来沂州平叛。对此,赵宗咏心有预料。早早安排了人手,埋伏在亳州附近,以图阻截西军。
却在此时,地龙翻身。沂州一地,房倒屋塌、死伤无数。
官府早已瘫痪,官员不是逃了,就是被叛军杀了。更有盗匪趁火打劫,抢人抢钱、作恶不断。一时间,沂州沦为地狱。
如此灾难,却无官府救助。贫苦百姓失了家园、失了亲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想要挣扎求生,只有逃难一途。
难民中,混进了摩尼信徒。引导着难民,一路向西而来。
“我等天生命贱吗?”有人厉声高呼。
“我等就该饿死吗?凭什么?”此人猛地挥手,跳上一处高台,眼里喷着怒火,扫视着大片人群。人群中,有人鼓动,声嘶力竭。饥饿的人群,渐渐骚动、向前涌来。
“官军有粮,一垛一垛的粮,就堆在里面。”
“不肯给我们,眼看着,让我等饿死。”
“我等可以饿死,孩子该怎办?”
“这些无良官军,要饿死我们的孩子,我等能答应吗?”
“不能,不能。”人群中怒吼,霎时群情激奋。
怒火迅速蔓延,点燃了疯狂。夜色中,衣衫褴褛的难民,挥舞着扁担、木棍,更多却是赤手空拳。但是神情狰狞,一个个红着眼,凶恶的盯着军营。嘴里,发出嘶吼。
“杀进去,抢粮食。”有人厉声吼叫。
“杀。”黑压压的人群,潮水一般,冲向了营门。
激愤的人群后方,还有一群人。这群人不一样,皆穿黑衣,身上背着长刀,手上端着弓弩。此刻,半蹲在地,沉默无声。
他们的面前,一人一碗水。
“喝。”有头领低声喝道。
数百人,齐刷刷的动作,端起水碗,一饮而尽。
“走。”又一声低喝。
这一群人,好似军伍般训练有素,陡然站直身形。紧跟在头领身后,向黑暗中奔去。他们的方向,正是大营的西侧。
此时营门处,陡然传来惨叫。森冷的箭雨,从大营中飞出,混乱的吼叫,顿时为之一遏。门前,疯狂的流民,噗通噗通倒下一片。一声声痛苦的惨嚎,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鲜血让人惊恐,但也让人发狂。转瞬,流民被激怒。
为了能抢到一口吃的,为了能活下去。流民爆发出勇力,一时竟舍生忘死。蜂拥而上,掀起更大的浪潮,撞向了营门。
于飞被亲兵围着,站在营门不远。他认定流民,就是摩尼信徒,因此毫不手软。听着砰砰撞门声,挥手下达了命令。
箭雨划出弧线,从天而降。带着锐啸,夺走一条条性命。这般覆盖箭雨,根本不需要瞄准。只朝着一个方向,一次齐射,就是一片人倒地。立时死去的不少,但受伤的更多。
两轮箭雨,浇灭了疯狂。凄厉的惨叫,听的人心里发颤。
方才流民被鼓动,热血糊眼,不要命的冲向营门。但此刻,箭雨如蝗,满地死尸,流民终是被吓住。一腔血勇,只剩下浑身发凉。
“冲啊,冲进去,他们挡不住。”
人群中,有人声嘶力竭,还在鼓动流民。
“嘣”的一声弦响,一支冷箭,正中此人咽喉。
军中神射手,听声辨位,一箭射出,叫声戛然而止。
却在这时,猛然一阵嘶喊,从大营西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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